宴夫人的聲音寒冷刺骨,平靜的眼底是掩蓋不住是憎惡。
對這個答案,宴昭辭並沒覺得多意外。
他父親做的那些事,怎麼配被原諒。
宴昭辭從有記憶開始,父母之間就不停在爭吵。
直到十年前,宴鳴生和宴夫人之間爆發了一次前所未有的衝突。
宴夫人提出離婚,宴鳴生不肯。
最後,宴夫人以性命要挾,搬出老宅,一個人住在偌大的雁湖莊園,不肯再見宴鳴生。
自那後,除非有極其重要的事,宴夫人才出來。
宴鳴生上次見她,還是宴昭辭和謝錦薇訂婚那天。
算算日子,已經是四年前了。
宴夫人閉上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氣,再睜開眼,人已經冷靜下來。
“昭辭,錦薇是個好姑娘,媽媽希望你,一定不要辜負她,我知道我管不住你,但至少別讓外頭的那些女人,傷害她?不要像你爸那樣……”
後面的話宴夫人沒說,但宴昭辭明白。
她想說:不要像你爸那樣欺負我。
宴昭辭心頭滑過一抹酸澀,輕聲道:“好,我答應您。”
宴夫人聲音帶著兩分凌厲:“我要你向我保證。”
宴昭辭抬眸,對上宴夫人嚴肅的雙眼。
他心頭一肅,“媽,我向您保證,絕不會不會讓謝錦薇受到傷害。”
宴夫人揮揮手,神色疲倦:“你走吧,以後沒什麼事,不用再來看我。”
宴昭辭嘴唇動了動,最後只道:“您好好休息,注意身體。”
從很小的時候,宴昭辭就知道,宴夫人不愛他父親,也不愛他這個兒子。
她厭惡晏家的一切。
卻逃不開這個牢籠!
被困在這,哪裡也去不了,她唯一能做的反抗,就是用自己的性命相要挾,讓宴鳴生離她遠一些。
宴昭辭步行走到湖心亭,夜燈亮起,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亭下,左腳踩著欄杆,唇邊咬著半支香菸,看著湖面。
宴昭辭皺眉,沒靠近,距他兩米亭下。
“別白費心思了,我媽不見你。”
宴昭辭厭惡他父親的做派,幼年目睹母親受到的傷害,他曾發誓以後絕不做宴鳴生那樣的人。
可是長大後,他也沒比宴鳴生好多少,甚至,更惡劣。
所以,他討厭宴鳴生,也討厭自己。
宴鳴生沒說話,好像沒聽見。
他沒穿外套,襯衫袖捲起,露出肌肉線條完美的手臂。
煙霧繚繞模糊了宴昭辭和他極相似的眉眼。
突然,宴鳴生用力抽了一口,將半截煙狠狠丟在地上,抬腳碾碎,媽道:“這麼多年了,永遠都是一副死人臉,誰他媽稀罕見她。”
宴鳴生其實來雁湖莊園很多次,但每次,都是晚上,走的最遠的地方,就是湖心亭,從沒出現在宴夫人面前。
宴昭辭輕蔑地笑了:“不想看,你別巴巴過來啊,這麼討厭,為什麼不同意離婚?”
宴鳴生咬牙切齒:“離婚,她想都別想,就算是死,她也得跟老子躺在一起。”
他年輕時是京都出了名的浪蕩公子,行事狂妄不按章法,兇狠霸道,引來不少怨聲載道。
當時,很多人都說,晏家的將來只怕要毀在他手上。
可是,老爺子離世後,他卻憑著一股子狠勁兒,硬是將晏家扛了起來,並且越來越穩。
近些年,許是年紀到了,脾氣略好一些,在外人眼裡,逐漸有了些穩重長輩的派頭。
可實際上他骨子裡那個張狂,跋扈,不可一世的宴鳴生。
他從沒改過,只是會偽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