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思妤極力剋制著自己要流下的眼淚,帶著哽咽的語氣,伸手去拉季路衡的手腕。
季路衡沒再反抗,他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。
季路衡用來遮掩疤痕的手串被摘下。
舒思妤看著那道纏繞在手腕內側有些猙獰的疤淚水再也控制不住,撲面而來的心疼和懊悔敲擊著心臟。
季近嶼別開了視線不忍再看下去,他已經忘不掉了,永遠會印刻在記憶中。
兩道疤痕,相互疊加著,是因為一次的力度不夠嗎?
他沒有看錯,沒有老到眼花。
他多麼的自私自利,從沒有去詢問過季路衡究竟願不願意。
季路衡的一生如同被安裝系統的機器,幾歲該學什麼,該去哪裡,應該到達什麼程度,擁有什麼獎項。
他只是一味的下定指令,季路衡只需要無條件無怨言的服從和完成。
可是他忘了。
他是自己的兒子,不是工具,不是生產出來沒有感情的機器人。
這次季路衡的反抗讓他感覺到了脫離掌控,心中出現了不滿。
恰恰是這次反抗他認清了自己,也終於有機會去認識他的兒子。
“路衡,對不起。”
季近嶼鄭重的對季路衡道了聲歉。
季路衡看著面前止不住哭聲的母親,和認真嚴肅跟自己道歉的父親。
他動了動嘴唇但發現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他從未怨過任何人任何事,自始至終他只厭棄過自己。
難道他要回答沒關係?
沒有必要。
他有著一種矛盾和掙扎。
他能夠體會到爸媽的用心培養和期盼,同樣他也感受到了一種對束縛手心的無力感。
季路衡只覺得心口堵得慌,彷彿要將他拉回曾經那些掙扎的夜晚。
這次他不願了。
不想再次心甘情願的跌入其中,溺於無聲。
“抱歉,我有事先出去下。”
季路衡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,逃離這裡。
尋找一處太陽能照射進來的地方,而那曙光不是刺眼灼燒的。
“大神。”
季路衡將車開到了莊園,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第一個想到的會是這裡,可是隻有這個想法算最正確的。
“進來吧。”
蘇韻一早有料到季路衡會來。
季路衡看著面前比自己嬌小的人,心中的恐懼和落寞被瞬間充滿。
在父母面前還堅強毫無波瀾的情緒,不明所以的有了破口想要發洩。
季路衡的眼眶開始紅潤,心中幾日堵著壓抑的情緒想要發洩。
單單只是看到他心中的那個驕陽就滿足了,再恐慌不安的情緒被撫平。
“經歷死亡的界限才會明白該不該活著。”
蘇韻一將一個胸章放到桌上,季路衡認識。
季青臨部隊特有的胸章,代表著自己的身份,那裡沒有名字,只有胸章上一個字的代號。
既然找不到活著的價值和意義,那就讓自己迎來死亡。
如果沒有任何求生欲那就放棄。
蘇韻一不會說什麼安慰的話,沒什麼道理想要去跟他講。
人生,這個詞太廣泛了。
究竟該如何定義,就由自己去勾勒。
哪怕最後毫無美感,也將被稱為藝術。
“大神,那我以後可以跟你嗎?”
季路衡怯生生的詢問著,他知道自己的差距,但這是他如今唯一存有的念想。
蘇韻一輕聲笑起,怎麼都喜歡讓她收留呢。
她又不是孤兒院。
收了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