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清漪聞聲抬眸,微微頷首應道:“兒媳全憑母親做主。”
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神色,暗自思忖:往昔對這些神佛之事本無甚興致,可如今這無端的穿越,將往昔那些篤定的念頭攪得七零八落。
這一趟,或許真能在這陌生塵世尋得別樣機緣?
趙氏見柳清漪答應得爽快,笑意更濃,眼角眉梢滿是欣慰:“甚好,甚好。
這冬日雖寒,卻也正應了那寒梅傲雪之態。寺廟裡清幽寧靜,瞭然大師更是可以勘破這一世上一切虛妄。
希望可以一解心中困惑。”
說著,她便抬手輕撫鬢邊銀髮,整個人有說不出的虔誠。
這瞭然大師真有這麼厲害?!
柳清漪垂眸,心中輕嘆:既來之,則安之。
冬日暖陽透過淡薄的雲層,紛紛揚揚地落在範府的庭院之中,宛如碎金一般。
轉眼柳清漪已陪了婆母整整一下午,此刻,她瞧見婆母眉眼間難掩的幾分倦色,便輕盈起身,福身告辭道:“母親,您勞累了這大半日,兒媳便先回了,您也早些歇著。”
趙氏嘴角噙著一抹和藹的笑意,輕輕點頭:“好孩子,你也去吧,養足了精神,明兒一早咱便去興雲寺。”
她抬手揉了揉太陽穴,歲月在她的手上留下了深深淺淺的褐色斑點,那疲態盡顯的模樣,早已不復年輕時代意氣風發。
柳清漪不禁感嘆歲月催人老。
她回了翠竹院,屋內炭火燒得正旺,暖意融融。
她猜測著範聿恆這次行商收穫幾何未果,便不再糾結。
終歸只要人無恙,錢財都是身外之物。
……
夜晚,柳清漪躺於雕花床榻之上,試圖讓自己陷入夢境,去捕捉一些關於範府未來的吉光片羽。
可那夢境卻似頑皮的孩童,始終不肯降臨。
未曾想,這一夜她竟睡得格外安穩,直至晨曦透過窗紗,灑在她的臉上。
清晨,柳清漪身著一襲月白錦緞披風,上頭用銀線繡著雅緻的竹葉紋路,襯得她身姿綽約。
她與婆母一同坐上馬車,前往興雲寺。
馬車緩緩而行,趙氏靠在轎廂一側,雙目輕闔,手中捻著一串檀木佛珠,養精蓄銳。
柳清漪微微掀起車簾一角,目光望向窗外,那沿途的景緻如走馬燈般閃過,引得她心緒紛飛。
不多時,興雲寺那巍峨的身影便映入眼簾。雖正值寒冬,山上的樹木略顯蕭索,但前來進香的善男信女們卻絡繹不絕,將那石板路踏得溫熱。
寺門朱漆斑駁,卻難掩其莊嚴肅穆之氣。
入得寺內,柳清漪陪著婆母進大殿上香。
大殿內煙霧繚繞,梵音嫋嫋,佛像寶相莊嚴,慈悲的目光似能洞悉世間一切疾苦。
柳清漪手持香燭,虔誠跪拜,心中默默祈願範府平安順遂。
起身後,見婆母仍唸唸有詞,神情專注,便輕手輕腳將早已備好的豐厚香火錢投進功德箱,而後悄然出了大殿。
剛一出門,一個身著灰色僧袍的小沙彌快步迎上前來,雙手合十行禮道:“女施主,瞭然大師有請。”
柳清漪聞言,心下不禁一詫:昨日婆母還提及這瞭然大師行蹤不定,很難見上一面。
此刻竟主動相邀?
莫不是因自己這香火給得格外多,才引得大師垂青?
無論是何緣故,這等機緣,她自是不會推辭。
柳清漪隨著小沙彌穿過幾道迴廊,來到一處幽靜的小院。
院中的臘梅正含苞待放,暗香浮動。
抬眼望去,只見亭中一位身著褐色僧袍的老者背影,宛如一棵蒼松,寧靜而深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