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正值飯點,大廳裡常有客人和服務員走來走去。不遠處的包廂裡,也能依稀聽到眾人說笑調侃的聲音。
偌大的餐廳,唯有兩人周圍出奇安靜。
蔣朔煩躁地吐出一口煙霧。
他移開目光,語速極快地說:“林漉,我特意出來等你,不是為了和你吵架的。”
林漉故作詫異地挑起眉。
蔣朔繼續道:“蔣悅現在被拘留候審,按照她那篇帖子的瀏覽量,有可能會被判兩年。”
“她才剛剛大學畢業,大好的青春還沒有開始,你就忍心看著一個花季少女,因為言論之失,在監獄裡度過自己的最美好的兩年?”
林漉直接被氣笑了。
她沒工夫陪他打啞謎,直言直語道:“你到底想說什麼?”
“她被拘留了這麼多天,你也該出氣了。你現在撤訴還來得及,蔣悅不會留下案底,也不用浪費兩年時間去蹲大牢。”
蔣朔從西服內兜裡拿出一個支票本,撕下其中一頁:“只要你同意這個條件,支票上的數字你想寫多少,就寫多少。”
林漉盯著他看了半晌,緩緩接過支票。
蔣朔唇邊泛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,紳士地遞上一支筆。
林漉接過筆。
墨跡在紙面上暈開,下一秒,紙張被筆尖劃得稀巴爛。
蔣朔滿臉震驚:“你……”
“蔣行長是有驕傲的,自己得不到的東西,哪怕毀掉,也不能讓別人得到。我只是以其人之道,還治其人之身而已。”林漉暢快地揚起下巴。
蔣朔顫動的唇角漸漸扯出一抹冷笑。
即將燒盡、通紅的菸頭,直直擲在林漉腳下。
要不是她迅速往後撤了一步,菸頭恐怕要在她的襪子上燒出一個洞。
“好,我承認,是我錯了。”蔣朔眼底翻湧著憤怒的波瀾,好像海嘯來臨之前,洶湧的海面。
林漉單手揣進兜裡,動作幅度極小,幾乎不會引人注意。
只有自己知道,她的心臟怦怦跳得厲害。
蔣朔目不轉睛地瞪著她,生怕眨一下眼,她就會逃跑似的。
“我錯在年少無知時對你有過好感,錯在機會擺在面前時積極爭取,錯在低估了你的手段,也高估了你的道德底線。”
他一邊說著,一邊向林漉逼近。
林漉抬頭看了一眼牆角的攝像頭,鎮定地說:“蔣朔,現在你已經坐上了區域總經理的崗位,我奉勸你注意自己的言行。”
“當初我的一點緋聞,都差點讓啟睿把我掃地出門——要是現在曝出對你不利的新聞,你猜銀行那些大佬會不會放過你?”
蔣朔捏起她的下巴,左右端詳著。
“這種事情不用你來操心,憑藉你的能力,根本不可能傷我分毫。”
他手上的力道很大,捏得林漉陣陣發疼,面板迅速泛紅。
林漉咬著牙,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:“如果權力二字真如你想的那麼有用,那你怎麼不直接把蔣悅撈出來?算計我的髒活累活都丟給她,你自己躲在幕後坐收漁翁之利——這就是你作為蔣家主事人的擔當?”
這句話顯然戳到了蔣朔的痛處,他的指尖幾乎要嵌進她的肉裡,把她的骨頭捏碎。
為了蔣悅的事情,他幾乎已經把能動用的關係都動用了。
然而不論是誰,回覆永遠都是那一句——“阿朔,這件事在公眾層面影響太大。如果不是受害者主動要求撤訴,恐怕是不好壓。”
因為這事兒,蔣悅的父母天天到他面前哭訴,蔣家長輩唉聲嘆氣,明裡暗裡給他施壓,還有一眾遠房親戚諷刺挖苦,專門看他的笑話……
他接受不了。
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