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牆從半空中壓下來,人群尖叫著跑開,周圍一陣混亂。
身邊有一個老奶奶,在撤離的過程中被絆了一下。林漉趕緊伸手,扶著老奶奶站穩。
正是這幾秒的停頓,令她沒能走出院牆的陰影。
謝明晏逆著人群趕過來的時候,並沒有看見林漉。
陽光刺眼,令陰影處的輪廓更加難以辨認。飛揚的煙塵模糊了她的身形,他只看見盛思蕊則處在倒塌的中心,半躬上身,懷裡護著陳家的那個小姑娘。
牆面傾斜成了鈍角,臉盆大的石塊接二連三地砸下來,“轟”地一聲落在地上。
林漉迷了眼,眼眶漫出生理性的眼淚。她被嗆得連連咳嗽,一時間失去了方向感。
混沌之中,有一隻手搭上了她的小臂,用力地拉她一把。
石塊擦過小腿,堅硬的稜角在面板上拖出一道火辣辣的疼,片刻又泛起涼意,漾開一片濡溼的黏膩感。
嗓子沙疼,肺都快被咳出來了。林漉深呼吸了好幾次,才剋制住咳嗽的衝動。
現場一片狼藉,一部分桌椅被石頭砸爛,盤子和菜散落一地。
她原本沒在意盛思蕊那邊,奈何郎才女貌實在太過扎眼。
盛思蕊雙手搭在小姑娘的肩膀上,輕聲安撫著;謝明晏站在一旁,看她的神情有些複雜。
千鈞一髮之際,他從院子的另一角衝過來,救下了盛思蕊和那個小姑娘。
胸膛好像堵了一團溼漉漉的棉絮,一呼一吸彷彿有千斤重。她自嘲地扯扯嘴角,將目光轉向一旁。
負責迎客的阿婆驚魂未定:“姑娘,幸虧你提醒及時,不然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受傷!”
林漉剛剛喘勻了氣,想要回答,話到嘴邊又沒了力氣,最終只是勉強牽起個笑,向阿婆擺了擺手。
“阿婆,你家有沒有碘酒和繃帶?”另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。
林漉肩膀微僵,迅速轉過身,不偏不倚地和蔣朔對上目光。
剛才把她從危險地帶拉開的人,正是蔣朔。
“你怎麼在這裡?”林漉有點懵。
平時出差從未遇到熟人,怎麼這回認識的全都聚一塊兒了?
“這家戶主賣瓦片發家,是關寧村的首富,也是我們銀行的大客戶之一。客戶家裡有喜,理應過來道聲祝賀。”
蔣朔玩味地挑了挑眉,聲音不輕不重,卻很有穿透力:“老同學,別光顧著問別人,也看看自己腿上的傷!”
謝明晏聞聲望來,在看見林漉的瞬間,目光彷彿凝固。
他沒和盛思蕊交代一句話,快步走過來,卻還是慢了一步。
阿婆很快拿來藥箱,主家的幾個人也圍上來,七嘴八舌地討論要不要送醫院。謝明晏被隔絕在外,連說幾聲“借過”,才勉強擠進來。
“要不要我幫你上藥?”蔣朔主動請纓。
“不必了,我自己來。”林漉悶聲說。
視野裡多出了一隻手,極具特色的戒指,令她瞬間認出了手的主人。
“我來。”
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,熟悉的氣息將她籠罩其中,謝明晏探出手臂,試圖從她手裡接過碘酒和棉籤。
他不過來還好,稍一靠近,委屈和氣惱好像決堤的潮水,沖毀了她努力維持的鎮定。
為什麼他的動作那麼自然?在二選一選擇救盛思蕊以後,還能像沒事人一樣,過來關心她?
她開啟他的手,賭氣地轉過身,不接受他的好意。
謝明晏的手僵在半空,虛握成拳,默默收回。
小腿的傷口很深,細長的一條,整片面板都被染紅了。林漉咬著牙,將傷口周圍清理乾淨,又擦碘酒消毒。
細細密密地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