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漉偏頭躲閃,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。
周圍人群發生一陣驚呼,她抬起眼,發現謝明晏正站在自己面前。
謝明晏單手抓著光頭的手腕,順勢一擰,反剪到他背後。光頭疼得齜牙咧嘴,“哎呦”地叫喚著。
“在公共場所猥褻他人,是要拘留的。”謝明晏淡聲道。
光頭死不認賬:“哎呦,別把話說得那麼難聽,什麼猥褻不猥褻的,我只是和妹妹聊天而已!”
謝明晏的唇線抿平,眼睛微微眯起:“這裡有監控,你的每句話和每個動作都是證據。警察來了,別怪我沒提醒你。”
毫無情緒的一句話,直接澆滅了光頭囂張的氣焰。
“錯了!我錯了!我給這位美女道歉,是我喝多了酒,神志不清醒,才說出這麼下流的話……要不我打自己一巴掌吧!”光頭接連認錯。
謝明晏無聲地向林漉遞了個眼神,詢問她怎麼處理。
林漉累了一天,看著光頭欺軟怕硬的樣子,只覺得噁心。
“算了,他在我這也沒佔到什麼便宜,交給院方處理吧。”她說。
醫院保安也在此時趕了過來,直接把光頭架起來抬走了。
一成不變的白色燈光,看久了讓人身心俱疲。林漉撐著最後一點力氣,問謝明晏:“檢查結果拿到了嗎?”
“拿到了,一切正常。”謝明晏體貼地補上一句:“如果你累了,就不要回去複診了。”
林漉正有此意:“嗯,我們也走吧。”
天已經完全黑了,雨歇風止,空氣泛著涼意。醫院外圍路燈稀疏,照亮的範圍十分有限。
昏暗的光線是天然的保護色,林漉長長地吐出一口氣,緊繃著的一根弦忽然鬆懈。
倦意如同洶湧的潮水反撲而來,她的小腿發軟,腳步虛浮,差點摔倒在地。
謝明晏察覺不對,快步上前。想要觸碰她的肩膀,終究還是剋制住了。
千言萬語,化作一道無聲的嘆息:“我買了粥,要不要喝點?”
然而下一個心跳,林漉忽然轉過身,把頭埋進他的懷裡。
“抱歉,我有點暈。”她悶聲說著,臉頰貼近了他的衣服。
謝明晏僵在原地。
她靠得太緊,從他的角度,看不見她的表情。
但是從胸口漾開的溼熱感,以及她輕微抽動的肩膀來看,她應該是哭了。
空閒的一隻手懸在半空,遲疑良久,最終還是覆上了她的後背,無言地拍了拍。
林漉感受到了他的動作,眼淚掉得更兇了。
孤身一人被困在黑漆漆的隧道里,她沒有難過。
火焰燒到她面前時,她沒有難過。
被那個光頭言語騷擾,她也沒有難過。
唯獨他有意無意的關心,總能在不經意間穿過她努力營造起的、堅實的屏障,觸及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。
謝明晏沒有戳破她的藉口,給她留足了體面。
林漉哭累了,後退兩步,低著頭,搓了搓紅彤彤的鼻頭。
“對不起啊,弄髒了你的衣服。要不我賠你一件……”
謝明晏眸色微深,一如平靜無波的湖面:“林小姐,如果你真的對此感到抱歉,不如回答我一個問題。”
林漉:“嗯?”
“下午的提議,你說當時不是討論的好時機,那麼現在呢?”
“我願意和你結婚。你呢,還會接受我嗎?”
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問題的答案這麼執著。
發洩過情緒,林漉已經重新找回理智。她抱歉地看著他,語氣帶著一絲未曾察覺的顫抖。
“我可以和任何一個人結婚,唯獨不能是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