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明晏眉頭蹙起,目光緊緊釘在她身上。
最初的衝動過去,林漉也感覺自己問得太突然了。
她輕咳一聲,條理分明地解釋道:“你看,你想幫助荊叔,可是手裡沒有流動資金,必須結婚才能動用家族財產。”
“而我,需要擺脫家裡安排的婚姻,最徹底的辦法就是直接把結婚證甩在他們臉上。”
她頓了頓,才繼續道:“我們各有所需,所以,為什麼不合作?”
謝明晏垂眸不答,只是伸出了一隻手。
林漉愣了愣,搭上他的掌心,在他的攙扶下站了起來。
雙腿一陣酥麻,還沒等她完全站穩,謝明晏便已經抽回手,往後撤了一步。
頗有和她劃清界限的意圖。
夜風從兩人之間吹過,彷彿有形一般,在兩人之間切割出一道溝塹。
他手中的燈籠熄滅了,周圍的光線瞬間從暖色調墜入冷色。月光勾勒出他下頜線的稜角,令他整個人看起來有種難以接近的清冷。
與白天和顏悅色的模樣截然相反。
他靜靜看著面前的女人。
她的身材勻稱,容貌姣好。杏核似的眼睛眼尾微紅,好像被人欺負了的模樣。偏偏眸子裡盈滿倔強和果決,因此顯得格外明亮。裡外反差,觸動他心底最柔軟的那根弦。
但是結婚事大,該宣告的,還是要宣告。
“當初在咖啡廳裡,林小姐信誓旦旦——自己不想談感情,更不可能和我結婚。”
謝明晏淡聲開口,語氣裡聽不出情緒,“結果現在,說改口就改口了?”
重提舊事,林漉一陣尷尬。
畢竟是她有求於人,只好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個不算好看的微笑:“俗話說,兵來將擋水來土掩,現在的情況不一樣嘛。”
“……所以在林小姐看來,婚姻只是一種手段,需要的時候就利用起來,不需要的時候隨時可以棄之不顧。”謝明晏說。
“棄之不顧?我不是那個意思……”
謝明晏卻不聽她辯解:“林小姐,你把我當什麼?召之即來,揮之即去的工具人?”
“當然不是!”屢屢被他的言語刺中,林漉原本壓在心底的鬱氣上湧。
她大步來到謝明晏面前,鞋尖抵著鞋尖,毫不躲閃地,抬起臉直視他。
她的髮絲被風吹起,拂過他的鼻尖,留下一抹若有若無的、清雅的桂花香。
謝明晏不動如山,沒有因為她的靠近挪動分毫。
“謝先生,我說得很清楚。因為我們需求相同,所以才想與你合作。你有什麼要求,我們可以擬定一份協議,條條款款白紙黑字,不會讓你吃虧。”林漉語速飛快。
“協議。”謝明晏半眯起眼,唇角溢位的氣聲顯露出他對這個說法有多不齒。
兩人明明站得很近,卻又好像隔著千丈遠。謝明晏猶如一尊神像,站在道德制高點上,以批判的眼光審視著她。
“林小姐,你這種拿人生大事當交易的做法,恕我不敢苟同。”
林漉的胸膛憋得發悶,盯著他的眼睛看了許久,賭氣地說:“不願意就算了。我的合作物件,又不只有你!”
說完,她不再看謝明晏的反應,徑直從他身邊掠過。
走了兩步,又忍不住駐足,撂下最後一句話:“謝先生,你也是人,也吃五穀雜糧。把自己架得越高,摔下來就越慘。”
謝明晏:“……”
林漉一口氣回到民宿,爬上三樓。
剛要回自己的房間,視線一瞥,卻發現休閒區的桌子上,擺著一個托盤。
托盤裡,精緻的瓷質餐具盛著三菜一湯。由於放了太久,食物已經涼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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