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北約克摩爾]
樹木像潑灑的墨水一樣在吸墨紙的天空中流血。濃霧悄悄地籠罩著田野,隨著光線的減弱,白天逐漸喪失了發光的能力。殭屍隊伍步履蹣跚地前進。又一次,來自霧中某處的沮喪的哀號——另一個被困在泥濘中的隊員。如果他們不能解放自己,他們將失去與其他人的聯絡,成為自然的囚徒。
他們迷路了,布魯克斯知道。赫爾曼的指令相當簡單,但布魯克斯那時幾乎忘記了傾聽,儘管赫爾曼問“你有在聽對不對?”至少四次。
為了公平起見,她找到了他們相對容易離開的那一組人,但事實證明,改變方向才是更大的障礙。按照赫爾曼的指示,布魯克斯曾試圖在倒下的橡樹那裡圍捕殭屍後進行了一次人頭統計,但她幾乎立刻忘記了總數,一開始大概就有數了十多個。她不需要數字,但是她知道某種遺失在增加。
他們走在一條崎嶇的小路上,看上去很像最初是由巨大的農業機械輪子雕刻而成的影象,但現在形成了一個線性沼澤。豐富的黑色泥漿把深深的車轍雕刻成了富有的坑洞,每一個都被飽和的泥土中的渾水淹沒。那些還沒有被殭屍的絆腳石所觸動的,開始在夜晚的霜凍中結晶,如紙薄的詭計在等待下一隻錯位的腳被吸進下面的黑暗之地。
大多數殭屍的腰上都沾滿了汙穢,而那些“幸運”開始穿鞋旅行的人早就失去了它們。只有“保險槓”覺得走得容易些,他緩慢的滾動使他有能力分散體重,但他艱難的嘗試幾乎把他完全裹在一層厚厚的淤泥裡,他曾經灰色的光澤現在被厚厚的褐色淤泥完全給覆蓋住了。
“我還是不知道基思在哪兒,”波特說。
“回到農場了吧,”布魯克斯說,她拖著自己的步伐用力緩慢的移動。
“什麼農場?”
“基思在的那個農場。”
“基思是誰?”
布魯克斯轉過身,透過霧氣窺視。如果她對“知識”的運作有更多的瞭解,她可能會發現知識的模糊性、傳播的緩慢性和廣泛性一定會使她感到沮喪。她需要它來引導她並且給出明確的方向,但這並非是它的工作原理。她只能認出幾個忠實的追隨者。一對夫婦被鐵絲網絆住了,他們的隨意揮舞的身體只會進一步讓糾纏陷得更深。其他人倒在了泥潭裡,漫不經心地躺著掙扎,試圖擺脫它堅定的吸力。她能聽到更多的聲音,穿越了身後那些白色的迷霧。只剩下被困在灌木叢或泥濘中,為自由而哀號的人。
她對無法確定位置和方向的無能為力而慚愧,是的,相當慚愧。但隨著“知識”的滲透,她以前的人性中許多缺失的部分,她的情感肯定在開始增強。就如髒兮兮的撲克牌從粘乎乎的酒吧地板上剝落,希望滑回最近的撲克牌盒子裡,總覺得有一天她可能會把52個都找給回來。他們甚至可能是對的。
“繼續!”
“什麼?”
“隨便。”
布魯克斯轉過身來。一群人擠在籬笆旁,爬上一排被霜凍輕輕覆蓋的草地。與其他人相比,他們出乎意料地乾淨。也許不隨大流終究是有好處的。
嘭——
那隻體型過大的男子漢被向後一甩,狼狽地滾下了河岸。另外兩個人一看到他們奇怪的朋友現在倒在土裡忍不住哈哈大笑,但他們的笑聲很快就消失在霧中,取而代之的是他們忘記了歡樂來源時的皺眉。
布魯克斯盯著籬笆上的黃色標誌看了很久,她完全沒有必要在這個上面花太長的時間的。
“我想她說。一個真正大膽的宣告,在心裡默默唸著。
她看著那個倒下的傢伙把自己拉起來,開始爬上河岸,回到他那淘氣的小夥伴身邊的安全地帶。布魯克斯體內有東西在讓她跟隨。
她很快就發現自己站在頂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