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為?很多年前?他向月神求的那根紅線罷,”神女聲?音低了些,口氣飄忽,“每一世輪迴,他都跟著‘我’、跟著‘你’。每一世的‘他’也不是我的故人,但?相同的是,‘他’一直很執著,執著地求一些……飄渺的東西。”
朝露想起幻夢中的“少帝”,想起水澤旁故國的公子,但?最終紛亂的一切卻化為?月色下看不清的黑色瞳孔,那瞳孔閃爍著冷冷的光,瞳孔下雙唇吐露的言語也冰冷冰冷。
“玉石俱焚,恩斷義絕。”
她閉上眼睛,眉心緊蹙,恍惚間她感受到?神女伸手撫摸著她的額頭,無奈道:“這次他鬧過?了,對罷?因為?那根紅線,他和你我一樣,一直不得善終,卻從?來不肯放手。鬧過?了也好,若非你親手斷劍,也斬不斷那根紅線,今世之後,他再也不必受此牽連了。”
兩人絮絮說了很久的話,說到?後來,朝露竟覺得十分睏倦,靠在她的肩膀上小憩。
“神……這到?底是什麼地方?”
神女抓著她的手,放在她自己的心口處,沒有答話。
良久,她在半夢半醒之間,聽見神女對著兩人之間的蘭,輕嘆道:“花落了。”
她說著,聲?音逐漸飄散,朝露再次睜開眼睛時,她的裙襬已重和水面?的波瀾融為?一體,再無蹤跡。
與此同時,朝露捂著自己的心口,在“天問”之下的榻上睜開了眼睛。
晨光熹微,距離她開始打坐、從?識海去往那座小島,才過?了不到?兩個時辰。
蕭霽推門走近,開口道:“璧山之下,暗河水位狂漲,若越堤而去,必將引發?大?水——她擔心你不赴約,在拿鶴鳴山後人間一十二郡威脅你。”
朝露微微點頭,抬手將空中的“天問”收入袖中,往外走去。蕭霽在她身後扯住了她的衣袖,低聲?道:“我和望山君已在鶴鳴佈下無道無名之陣,你不必擔憂,無論如何?……”
他沒有說下去,朝露也沒有追問,只是簡單道:“多謝。”
“這些日子,我做了很多亂夢,”蕭霽拽著她的衣袖不肯鬆手,也不肯抬頭,“夢到?最後,如真似幻,唯一記住的,是要你記住我的名字。”
朝露回頭看他,懇切道:“阿霽,多謝你。”
他一根一根地鬆開了手指,感受到?絲滑的衣襬在他手心蹭過?,毫不留戀地絕塵而去。
他分明吞下了青木槿製成的解藥,解了當年仙門圍剿時中的天下奇毒,如今,卻仍有“芳心”餘毒在胸腔中燒得滾燙。
燒灼的痛楚隨著她的背影逐漸遠去,餘灰經璧山之上的風一吹,飛快地消逝了。
第七十七滴水
第七十七滴水
房門洞開,大風驟起。
朝露從幽暗的房間中走出,長髮被風吹起,如同一面招搖的經幡。
門外分列了仙門眾門派掌門、世家家主及他們最為靈秀的弟子,還有皇室派來的侍衛。
這群人無一不是當今世間的天之驕子,受仙門召集,從五湖四海而來,是義軍中最頂尖的力量。
鶴鳴遷山之後,仙門同魔界有過數次大戰,眾人也曾聯手?,但始終不敵清平洲突兀出現?、力量強大的攝魂之術。
望山君曾猜測攝魂術是神器“傷逝”之力演化而成,從蕭霽口中,眾人才得知此術來源於?魔界那位行?蹤莫測的聖女,而“傷逝”在江扶楚之手?,應該與攝魂之術沒有直接的關係。
既然如此,這位聖女的力量恐怕比江扶楚更加詭譎莫測。畢竟仙門有神器“天問”對抗“傷逝”,但對攝魂術卻毫無招架之力。
自那日洛清嘉為朝露留下戰書之後,望山君等人商議良久,提出了一個瘋狂的對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