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女道:“真是?對?不起,那我現在應允下罷。”
少年卻揉了?揉眼睛,繼續道:“罷了?罷了?,說這些做什麼。等我回來,再?補給?你?一個盛大的儀式,天際要佈滿你?喜歡的彩霞,白鶴為媒,蘭草為聘,縱然你?忘記了?我,我也永遠是?你?的信徒。”
他虔誠吻了?她帶著指環的手指:“在梵天,我或許也能見到始神的殘魂罷,等見到他,我要為你?許下一個願望。”
“什麼願望?”
少年抬起一雙清澈漂亮的眼睛看她,口中說的好似是?情話,卻帶著神聖的莊嚴。
“我想讓你?……擁有刻骨銘心的回憶,擁有從前一般同生共死的摯友,能看見一朵蘭花和一片水澤的美麗,有一眼一萬年和被萬分愛惜的情意。”
神女皺著眉,問道:“可是?這些……有什麼用呢?”
“無用,”少年微笑答道,“可是?你?屬於這天地、奉獻這天地,我不要你?甘心,也不要它?只以冷漠回饋你?。我要天地也奉獻你?、愛你?,你?能感覺到被愛,和它?彼此珍視地活著。”
很多年後?,她忘記了?少年的樣貌和聲音,但?坐在雲夢大澤邊的宮殿簷上,聽見似曾相識之人說“願你?尋到心愛之物”時,卻仍能立刻回憶起這番話。
她記得自己說:“聽起來很美。”
又急急問:“你?何?時再?來尋我?”
“你?看那裡,”少年伸手,指向北方茫茫的雲海,“等我的白鶴從雲中飛回、涉水而過時,我便回來了?。”
她從未如此渴望過得到少年口中未知的、美麗的東西,當?即便摘了?殿中的一朵蘭花謝他。
他也不客氣,隨手摺了?面?前的水仙簪到她的髮間。
神女託著腮,發現自己手中的指環上青紅交錯,似乎纏入了?一根紅線。
她在這裡發呆,少年則將蘭花攥在手心,飄然而去。
然後?再?也沒有回來。
天明又暗,寂寂無聲,不知過了?多久。
神女坐在凌摧臺前看著遠方的火燒雲發呆。
聽聞梵天之上出了?叛徒,他欲逃離之時,被眾神刺穿了?琵琶骨,在梵天的神柱上懸了?七七四十九天,血染紅了?周遭的雲彩。
又聽聞那叛徒受盡折磨,被打入輪迴鏡中。
最後?留下了?一句莫名其妙的話。
話是?什麼來著——眾人口口相傳,有的說是?“幸好她會忘記我”,有的說是?“不要忘記我”或是?“忘記我”,總不能一致。
白鶴從雲海中飛還?,但?只剩下了?一隻,翅膀還?受了?傷,神女為它?裹好傷口,將它?養在虛藍殿中。
她仍舊時常坐在殿前發呆,總覺得自己在等待著誰,後?來連“等待”本身也變得模糊起來。她想起隻言片語,想起好似和誰去過遙遠的人間,於是?偷偷下凡,循著熟悉的蘭花氣味交了?一個朋友。
她被殿中長大的鐘山君攔住,然後?看到了?一種似曾相識的眼神。
於是?神女脫口而出:“你?想同我成婚嗎?”
成婚……是?一個很好的詞兒來著,好似成婚這一約定成了?,她就會得到曾被許諾的美麗禮物。
可是?什麼都沒有。
雖然鐘山君擁有相似的熾熱眼神、許下了?相同的約定,但?她絲毫沒有感受到擁有渴求之物後?的滿足和快樂。
手指間的青草早已乾枯碎掉,如今空空如也。
渾噩中她經歷了?許多事,在縱身跳入輪迴之前,她在那面?巨大的鏡中看見自己的倒影,忽然想清楚了?當?年梵天傳聞中、那個“叛徒”是?誰。
在那一瞬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