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院,丫鬟小廝全部縮短脖子站在院外,惴惴的聽著院內的動靜。
“嘭——”
七尺高的瓷觀音從蓮花臺倒塌下來,刺耳的碎響聲清晰地傳到外面,眾人提著嗓子眼深深低頭,大氣也不敢出一口。
碎瓷聲中,霧藍色的暮空半濃不淡的籠在天上,更是讓人倍感窒澀。
暗藍色天光斜窗而入,照著滿地瓷觀音碎片向前攀延,一直攀升到樊靜倫臉上才停駐,在他側臉勾勒出一條鋒芒畢露的輪廓線。
樊靜倫垂眼,看著地上這張悲天憫人的臉裂開一條條裂縫。
從袖下滴落的血珠砸在觀音佈滿裂痕的右眼中,濺開的血花分外妖冶的凝聚成珠,從這右眼滑下破敗的臉頰。
“母親是怪陸言,還是怪我?”樊靜倫側身站在王氏對面,輕聲問道。
王氏坐在椅子上捂臉痛哭,竭力壓下眼淚看向兒子。
“阿郎是大人了,再怎麼渾來、殺人,我都不管你!可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,你必須和陸言斷了,當真想娶妻,我替你相看一個好姑娘,拿自己的身體給男人糟踐,你是要我的命!”
樊靜倫冷笑一聲,望向母親:“我這樣的人娶妻幹嘛?別耽誤人家的好姑娘。”
王氏眼淚簌簌砸下衣襟,不經意間咬破了嘴唇,嘴裡就泛出一股腥。
她厲聲罵道:“你不娶妻,難不成玩一輩子男人?陸言只是一個管事,他能給你什麼?說好聽點那叫二把手,說難聽就是給人當狗的!他怎麼敢肖想侯府的世子!”
樊靜倫:“那就是怪他。”
王氏氣狠了反倒稍微平復下來了,嚥下嘴中的血惡聲道:“對,我就是怪他!”
“怪他的話您就殺了我,我勾引的他。”樊靜倫用手帕仔細擦拭著手心的血跡,在王氏怒騰騰的目光裡說道:“怪我的話您把王慈心殺了,他教的我。”
王氏透過淚水看著兒子模糊的臉,怔楞道:“什麼?”
站在碎觀音旁邊的人膚色比那瓷釉的塑像還白,本就沒有血色的臉上蓋著一層陰藍色的鬱氣,表情繃緊到極致所以顯得平靜,可眼底早已充斥血色。
他直視王氏,緩聲說道:“去殺了王慈心,我纏上陸言都是他逼的。”
假如沒有王慈心的強取豪奪,他就不會著魔一樣:()半夜,閻王來哄小瞎子睡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