狸花貓窩在小搭案上,專心守著小魚乾和樊璃。
一時間,除了樊璃時不時破防咒罵和用力捶床的動靜,屋內三類物種倒還算相安無事。
樊璃把被罩理順,塞被子抖開抻平。
他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,鼻子有些堵,說話間不自覺帶了點鼻音。
“就這點芝麻綠豆大的東西還要折騰,我要是沒瞎就去燒了你那東院,我過不好你也別想安生當你的世子!”
樊璃摸索著把床大致復原,雙手在床上踅摸一圈。
“!”
“殺千刀的狗東西!零嘴你也要偷啊!”
樊璃爬下床來,在床頭摸盲杖打算去東院大鬧一場。
摸了個空。
他以為盲杖也被樊靜倫丟了,一個人站在床前大口大口的喘氣,空洞的目光被水光覆蓋。
他就那麼點東西,要是連鐵杖都給他丟了,那他還剩什麼呢?
樊璃閉上眼,摁著心口調整呼吸,慢慢壓下眼眶裡的燙意。
那把鐵杖是楚氏留給他的,雖然她也不是個好東西,把他眼睛毒瞎了。
可那到底是被逼無奈,才出此下策。
弄瞎他眼睛,保全他一條小命。
從此他成了個廢人,別人也就不消忌憚他往後是欺世盜國還是偷雞摸狗了。
徐州之圍就這樣,在一個年少成名的大將軍和那北方孤女的鮮血中告一段落,最後在一個七歲小兒身上收尾。
那些勾心鬥角的往事,樊璃知道的其實得不多。
,!
他只記得當時有人在他耳邊和楚氏交談,他眼睛疼得厲害,那人走後,楚氏把他緊緊抱在懷中。
滾燙的眼淚濺在那小少年臉上。
她告訴幼子,徐州之事已成定局,謝遇被那些人害死了,她得去殺掉主謀,給謝遇討一個公道。
她臨走前把一根怪重的鐵杖交給小樊璃,溫柔的在他頭上摸了摸。
“我們樊璃以後要一個人走了,鐵杖有點重,拿得動麼?”
“我眼睛好疼!什麼時候天亮?”
女人啞聲了,蹲在他面前,指尖輕輕碰上他臉頰。
隨即衣裙翻飛,離開侯府。
再聽到她訊息時,已是陰陽兩相隔了。
她留給他的東西不多,真的就只有這一根光桿鐵杖而已。
樊璃不會把鐵杖亂放,要麼隨身帶著走,要麼放在床頭。
位置固定好,他就不會亂找一通了。
現在,他匍匐在地,纖瘦蒼白的十指四處摸索,膝蓋、指尖,都沾了灰。
樊璃一邊找一邊和小貓商量。
“你剛才在吃小魚乾不是?幫我看看鐵杖,我的鐵杖不見了,找到了準你多吃一條。”
謝遇發瘋時把鐵杖丟在地上了。
鐵杖就橫在屋子中間,它前面是跪著往對角牆找去的樊璃,它後面是坐在胡床椅上的謝遇。
樊璃越往前摸索,便離鐵杖越遠。
狸花貓跳下小案,謝遇掃了它一眼。
小貓睜圓眼:“我要給樊璃拿鐵杖,你別亂動!我真的會殺掉你的——”
小貓說著,就見謝遇放在頷下的食指輕輕一抬。
一道黑色陰氣在他的控制下扣住鐵杖,抓著它左右搖晃。
輕細尖銳的鐵滾聲從側後方傳來。
樊璃聞聲頓住,回頭面向謝遇。
謝遇迎著他目光抬眸看去。
:()半夜,閻王來哄小瞎子睡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