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久,當陽光再次穿透烏雲時,偌大的天地間便只剩下了秦光霽一人。
地圖上,象徵著夥伴的白點正在四處移動著,無聲地靠近那些在外圍落單的粘液。
粘液的數量仍在減少,從一開始的千餘個,到霎時變為兩位數,再到降低至個位數。
最後,這個數字變成了:0。
秦光霽勾唇一笑,微微眯起眼睛,看著面前的任務灰框接觸不良般不停地閃爍著,其中的小字抖動成了一團模糊的白霧,寫著【最終任務】的大字也閃動成了一團亂碼。
秦光霽笑意更甚,他抬起頭,望著再度籠罩在天空中,彷彿要將所有光亮都剝奪掉的烏雲,薄唇微啟:
“很驚訝嗎?”
“很生氣嗎?”
“真是不好意思。”
“這場戲……被演砸了呢。”
轟隆!!!
黑壓壓的烏雲在這一瞬間猛然下壓,好似徹底脫離了自然規律,變成一隻駭然的黑色大手,張開它那巨石柱般粗壯龐大的五指,露出內裡赫然席捲著漩渦的內芯,向著秦光霽的方向狠狠抓去!
狂風驟然,氣溫彷彿下降了十度,口中撥出的白氣只消出現便被那無方向的風狠狠打散,臉上如刀割般刺痛,一道道的風像是從各個方向飛來的尖刀,雜亂無章地刺著、割著人類脆弱的面龐,甚至搬起重新變得乾燥的地面上的土塊沙礫,將其一股腦地吸入風裡,附加起與風同等的力量,在須臾之後變作更加嚴酷的發洩衝向那屹立在一切風暴中心的青年。
青年的臉頰被某塊尖銳的石頭劃破了,幾顆血珠亦被風吹起,如同血色的寶石,被暴怒的風串聯成線。
轟隆!!
狂風不止,雷聲再次作響,卻比上次少了幾分震怒,多了些許綿長。
回聲在空曠的世間反反覆覆地迴盪著,撞進秦光霽的心間,彷彿是有一柄巨大的鼓槌在其間重重敲擊,使人從心底裡生起恐懼。
可是,就在這好似永無止境的風裡,秦光霽沒有臣服,沒有退縮,眼中面上哪怕一絲一毫的恐懼的未曾浮現——那是一種無法撼動的勇氣,也是一種源自內心的堅實而升起的從容。
“怎麼,”他的聲音較先前沒有半分變化,雖不甚響亮,卻是如磐石般穩重,哪怕風與雷仍舊響徹,也沒能掩蓋它,“戳到你痛處了嗎?”
秦光霽鬆鬆地站著,微微仰著頭,臉上的表情仍是那種含著微笑的、不帶有任何溫度的玩味:“事情已經發生了,與其在這裡無能狂怒,不如想想如何解決吧。”
懸於頭頂的黑雲與漩渦停頓了一瞬,隨即愈加深邃,只是那狂風不再如先前那般迅猛,當它穿過某處格外狹小的縫隙時,尖細的嘯聲再無法被迅猛的風聲壓住,無頭蒼蠅般在空中衝撞。
懸浮的灰塵漸漸落下,如同下了一場乾燥的雨,大小碎屑噼裡啪啦地墜在地上,使得本就蒙塵的地面更加髒亂。
而奇怪的是,縱然周圍如何佈滿塵沙,秦光霽的身上始終一塵不染。他在寒涼的空氣裡悠然地站著,目光一刻不停地關注著上方的黑雲。
話語的尾音沉沒,秦光霽眼看著那幽深可怖的天空很快從濃密的黑色變成混沌的灰色,然後那中心的漩渦也緩緩消失,好似先前的劇變不過是一場真實的幻夢,這只是一個冬日裡再尋常不過的陰霾天。
秦光霽雙手環胸,一挑眉毛:“劇情行進到最高點後徹底崩塌,你自然是該生氣。但是現在,只有我能挽回這一切。”
風忽地停了,隨即陡然升起,在發出一陣尖嘯後又戛然而止。好像是被秦光霽這句話中的囂張與篤定激怒了,卻又不得不承認其中的正確性,只能無聲地、短暫地表達自己的不滿。
一陣沉默的思考後,風雲稍歇,有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