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站在床邊,眼睜睜看著她瞪著蓄滿淚水的眼眶,不可置信望著他:“陳弘港。”
喉頭乾澀的厲害,說話的時候,就像被用無數根細針在喉腔滑動。
“我做錯了什麼?你要這樣對我。”
心臟位置對男人激烈的反應,蘇軟感受的清清楚楚。
也就是說,她在清楚感知著蘇夢之和段知同被這人逼死後,她還要愛著這個男人的所有感官。
清醒的沉淪,比無處發洩的滿腔恨意更讓人絕望。
陳弘港眼眸微動,看這狀態,就是藥物有效了。
他扯著西褲坐在床沿,拉著她的手,問:“蘇軟,現在還想不想要我死?”
她的手很涼,陳弘港雙手捂著。
蘇軟沒有任何動作,以前,她不想要段知同死,現在自然也不想要陳弘港死。
她的沉默,給了男人最好的答案。
男人拇指摩挲著白嫩的手背,語調明顯高興不少:“所以,以後不要再做傷害自己的事情,你做一件,我就做十件。”
“你破點皮,我就斷根手指,以此類推。”
陳弘港是體驗過她愛人的狀態的,心愛之人受一點點傷,她都心疼的要命。
“況且,段知同和蘇夢之應該也想你好好活下去。”
蘇軟垂著眸子,等了一會,才說話,嗓音啞的不像樣:“你真的很無恥。”
被人罵,陳弘港也不惱,反而笑起來,抬手拂掉她臉頰的淚水:“不用擔心,多注射幾次,蘇夢之和段知同在你心裡的分量就會減輕。”
“直到再也不能在你心裡掀起任何風浪。”
取而代之的就是他陳弘港。
又是長久的沉默,蘇軟被他包裹在掌心的雙手早已捂的暖和。
得益於藥效作用,她控制不住自己,想跟這個男人靠近,想吻他抱他,甚至做些更親密的事情。
也正因為如此,才更痛苦。
良久,蘇軟抽回雙手,看著右手掌心的紗布,聲音很低:“陳弘港,我不報仇了,也不殺你。”
她抬眸:“你殺了我吧。”
纏著紗布的手指著自己心臟:“這裡,太疼了。”
疼的一呼一吸都像鐵釘在戳,壓根不敢喘氣。
“我沒辦法愛你啊,我怎麼能愛你呢。”眼淚大顆落下:“不是他們讓我好好活著,我連自己都不想愛了。”
她語調平靜極了,又帶著化不開的絕望。
陳弘港猛地把人抱住,他力氣用的很大,抱的也很緊,蘇軟不給與任何回應,由著他抱。
男人一手抱著人後背,一手順著她後腦勺,聲線柔和又帶著顫:“軟軟,再堅持幾天,很快。”
“多用幾次藥就好了。”陳弘港說:“這幾天,我會寸步不離跟你在一塊。”
他的懷抱很寬闊,也很溫暖,蘇軟幾乎不想離開。
可是越溫暖,她的心口就越痛,像尖錐一錘一錘的在上面砸,砸的鮮血四濺,痛不欲生。
懷裡的人沒有任何反應,陳弘港蹭了蹭側臉的耳朵,血腥味湧入鼻腔,男人迅速皺起眉頭推開蘇軟。
她下頜全是鮮血,男人一手打電話給伍瑞讓人叫安柏荊過來,一手撬開她嘴巴。
裡面只有血,沒有咬舌,陳弘港才鬆了口氣。
安柏荊和伍瑞幾乎是一路跑過來的,到的時候,就見著蘇軟靠在床上,男人扯著紙巾在幫她擦拭滿是血的下頜。
安柏荊湊近,才發現床上的人白頭髮好像更多了點。
陳弘港把位置讓給安柏荊,漆黑的眸子裹挾著複雜情緒。
伍瑞在心裡長呼一口氣,看著男人,連背影都透著濃烈的難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