靜的南榮嫿說道:
“這就不是我倆需要考慮的了。”
他的目光轉向隨他站起身的柳聞,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柳聞的肩膀,說道:
“如今活生生的兇手成了一張紙,好好琢磨琢磨這案卷怎麼寫吧。”
柳聞倒吸一口涼氣,隨後哀嚎出聲:
“完了完了,最近的卷宗都快寫成誌異話本子了!先前那無頭屍案,我為了讓案情記錄看起來合情合理,熬了多少個夜,頭都快禿了!
怎麼如今又冒出來浮水紙成精?!”
此時,金烏已完全露了身,斜斜掛在天邊。
金燦燦的陽光灑下,地上的浮水紙看上去薄如蟬翼。
大理寺衙役聽從陸光遠指揮,小心翼翼地將人皮一樣的浮水紙收起。
在將要去抬窈蝶的屍體時,卻聽南榮嫿的聲音響起:
“不要碰。”
衙役一怔,朝陸光遠看去。
陸光遠知道南榮嫿不會平白無故阻止他們,他的視線在窈蝶身上來回打量,除了她眉間那個已經不再淌血的洞,沒有別的異樣。
思索再三,陸光遠還是擺了手說道:
“撤吧。”
衙役們和一臉哀怨的柳聞離開了後院,陸光遠回眸看了看沈臨鶴與南榮嫿,見他們二人杵在院中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意思。
陸光遠想起方才那張‘人皮’,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,忽地明白了什麼。
他沒有說話,只拱了拱手,隨後也穿過月亮門去了前院。
安靜的後院中,沈臨鶴與南榮嫿靜靜站立著似乎在等著什麼人。
偶有風吹來,竹林發出了‘嘩嘩’的聲響。
南榮嫿輕嘆一聲,說道:
“情之一字,果然複雜。”
沈臨鶴偏頭看她,見日光下女子的眉眼間竟攏著一抹先前沒有過的輕愁,有些稀奇道:
“為何如此說?”
南榮嫿垂下目光,看著地上如一隻隕落的蝴蝶一樣的少女,嘆道:
“明明他們所追尋的自由就在身邊,唾手可得,可無論是阮眉還是窈蝶,都為了一個情字,放棄了自由,困守此處。
值得嗎?後悔嗎?”
南榮嫿沉浸在思緒中,片刻後聽到身旁之人輕笑道:
“我反而覺得情之一字,最是簡單。”
南榮嫿挑眉向沈臨鶴看去,只見柔和日光下,男子的桃花眸子如漾著水上金燦燦的波光。
他輕聲道:
“因為情,讓人甘願沉淪,甘願付出,一切都是心甘情願,又何來值不值得?
我想,即便再讓他們重新選擇一次,他們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