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無窮怔了怔:“您才說太子與他親近,他早不來晚不來,偏偏挑這個時候來,不是幫腔是什麼。”
皇帝笑容和藹:“朕說過的話,你倒是會揀著聽。”
“父皇……”封無窮還待再說什麼,被皇帝擺手打斷。
“朝恩,現在什麼時辰了?”皇帝轉首問近前伺候的老宦官。
“已到亥時,”老宦官朝恩欠身道,“陛下可是乏了?老奴這就讓人伺候陛下洗漱。”
“不急,”皇帝發話,“今日晚膳用得早,現在朕有些餓了,你去吩咐膳房,在帳外架幾堆篝火,做頓烤鹿宴來。”
朝恩笑道:“既是烤鹿宴,人少了未免冷清,陛下可要多找些人作陪?”
皇帝抬手指指帳中幾人:“朕這兒有兩個兒子,還有一個太子妃,你再去另外幾個帳裡瞧瞧,把朕的那些子女都叫來,朕年紀大了,就喜歡熱鬧。”
“是。”朝恩領命而去。
封無窮急了:“父皇,刺客之事還未解決,我哪有心情吃什麼飯?”
皇帝瞄他一眼:“你啊,自來就是個沉不住氣的性子,與你舅舅隋永道倒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。”
封無窮一愣,就聽皇帝又道:“你要解決刺客之事,那就連十二那頭一併解決。”
封無窮張了張嘴:“他那邊不關我的事,我絕沒有派人殺他!”
皇帝笑了聲:“太子也說沒派人殺你,你說朕若信了你,可也要信他?”
封無窮喉嚨一噎,在嘴裡咕噥了兩聲,啞口無言。
方桐趴在秦時月懷裡,看著眼前的一幕,輕輕抖了抖耳朵。
她就知道,皇帝不會草率相信封無窮的控訴,同樣地,對於封十二遇險一事,皇帝也沒打算今晚立即處置。
這個皇帝比在場任何一個人都沉得住氣,人命關天的大事在他眼裡,或許還及不上一頓晚宴。
太子封雲兮一直靜立在旁,此時終於開口:“父皇,今晚臨時開宴,難免人多易亂,不如先讓禁軍徹查營地,待到了白日,再來開宴如何?”
皇帝笑笑:“你們哪,就是膽子太小。朕雖老了,還舞得動刀提得動劍,朕不怕有人找麻煩,就怕他不敢露頭。”
封雲兮見皇帝心意已決,不再多勸,只讓人收拾帳外空地,以備晚宴。
熊熊篝火很快燃燒起來,參加春狩的皇子公主們相繼來到,眾人向皇帝行過禮後,紛紛落座入席。
鐵架上的烤肉在火光下滲出金黃的油脂,伴著滋滋滴落的聲響,營地上空瀰漫著孜然與辣椒的香氣。
眾人齊齊舉杯敬向皇帝,場面和樂融融,歡聲笑語不斷。
方桐趴在太子妃的帳篷裡,聽著遠處傳來的熱鬧,無聊地打了個哈欠。
她早在開宴前就被秦時月送了回來,名叫蘭溪的侍女拆了一條貂鼠圍脖,給她縫了一個小窩。
方桐喝了半碗熱乎乎的羊奶,聞著空氣裡傳來的肉香,悄沒聲地嚥了咽口水。
身為一隻貓,許多東西不能吃,尤其重油重甜重鹽重辣,想到這兒,方桐就覺奶喝飽了,懨懨地躺在窩裡,望著帳頂發呆。
她難道要以貓的形態過一輩子?永遠生活在這個陌生的地方?
帳中的侍女都去了前面伺候,四下無人,遠處鼎沸的人聲像一陣陣浪濤,拍在她耳邊又迅速退去,留下一點溼漉漉的空寂。
方桐有些惆悵。
她將下巴擱在前爪上,無意識地舔了舔爪尖。
——呸!
一嘴毛。
方桐吐出舌頭,將黏在舌尖的絨毛甩掉。
她在小窩裡伸了個懶腰,張開四肢爬起來。
事已至此,發愁也沒用,既來之則安之,她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