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桐半開玩笑地說著,將點心送到嘴邊,卻見封十二的視線跟了過來,她轉轉銀叉,只覺這塊茯苓糕有些燙嘴。
她端起桌上的盤子,將剩下的糕點一股腦送到他面前:“一起吃?”
封十二沒有接。
“高天材送的?”他問。
方桐點點頭,見他遲遲不伸手,把盤子放了回去:“高縣令是個人精,他想拍你馬屁,又不好做得太顯眼,所以從我這兒下手。”
“他託你說好話?”封十二問。
“這倒沒有。”方桐想著高天材和她套的那些近乎,眯著眼睛笑了笑。
她沒告訴封十二,高天材話裡話外都在暗示她報答十二皇子,聽那意思,他恨不能將她送上高枝兒。
她摸摸自己的臉,暗自嘖嘖,這個高天材真會算計,假如她真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失憶少女,按他說的去向封十二獻媚,不成的話,高天材沒損失,若是成了,高天材就成了推她一把的貴人,以後憑藉這層關係,他少不得能和十二皇子府攀上交情。
可他也不想想,封十二怎會是那種見色起意之人,活該他只能做個縣令。
她的笑容露出點諷刺的意味,封十二眉心一皺:“他對你不敬?”
方桐驚訝地看向他,這人會讀心術嗎?她明明一個字都沒提。
“算不上。”她挑起眉梢,“英雄救美,難免會讓人產生別的想法,你說是吧?”
總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,古往今來大多如此。
封十二看看她:“我對你沒有別的想法。”
方桐默了默,這人怎麼說話呢?要她怎麼接?說她對他也沒有別的想法?怎麼感覺越描越黑。
“我當然知道你不是那種人,”她一字一頓,咬著牙道,“我的意思是,你別管別人怎麼想,咱們問心無愧就是了。”
“你不介意就好。”封十二道。
他知道把她帶在身邊會引來什麼樣的風言風語,但她希望他把她留下,他就願意讓她留下。
方桐笑了,將點心送到嘴邊咬了口:“臨水縣的茯苓糕是真好吃,你應該嚐嚐。”
封十二見她只啃糕點不喝水,微微一哂:“讓讓。”
方桐依言退到一旁,就見他伸手從桌下的炭匣裡夾出幾塊木炭,丟進窗邊的小爐,引燃炭火。
“這麼會吃,就不知燒些熱水泡茶?”封十二提起水壺坐在火上。
方桐不好意思地笑笑:“我不大會用炭爐,這屋裡的窗戶又只能開一條小縫,我怕一氧化碳中毒。”
所以她只就著館吏送來的第一壺茶喝,水涼了就不想再喝了。
“‘一’什麼?”封十二沒聽懂,“誰會下毒?”
“不是下毒,”方桐換了個這邊的說法,“是屋裡燒炭容易悶死。”
這樣一說封十二就明白了,他推推窗欞:“這扇窗戶壞了,屋裡不通風,是得小心。”
說著他走去開啟房門,讓外面的涼風湧進來:“你收拾一下,待會兒換間屋子。”
“可我聽說這兒都住滿了。”方桐道,“只是窗戶壞了而已,我睡覺不燒炭就行。”
臨水縣驛館的規模不大,平常除了外地官員在此路過歇腳,幾乎沒什麼人來,封十二此行十餘人,已將房間佔得滿滿當當。
“這屋溼冷,沒有炭火難以禦寒。”封十二撥了撥活動的門閂,“這根門閂已經朽了,門縫又大,用刀插入門縫一撥就能開啟。”
方桐看著那扇薄薄的房門,只覺剛才還很安全的屋子頓時充滿隱患。
封十二又道:“而且如你所說,驛館的吏卒有問題,你住這兒不安全,萬一半夜有人摸黑過來,你如何應對?”
他描述的場景有些嚇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