臨水縣不大,一條主街直通城門。
一隊官兵來到城門口,燃起火把,領頭的官員騎在馬上大聲呼喝:“都給我打起精神,別讓人鑽了空子!”
一個人影伏在不遠的牆角處,見城門燈火通明,臉上閃過一抹惱意。
他轉身疾行,來到一家客棧附近。
客棧中人來人往,透過敞開的大門,能夠看見衙役正向店家問話。
黑暗中的人影咬咬牙,退入店旁的小巷。
“咔嗒”一聲,一粒石子落在地上。
“什麼人?”
小年帶人巡視到附近,聽見異響,就見一個身影從巷口晃過,當即追了上去。
城南的芙蓉院裡,一抹青影坐在窗前,聽著外面的吵吵鬧鬧,不勝其煩地蹙起了眉。
房門吱呀一響,紅綃步入房中。
“進展如何?”青鸞問。
紅綃斂眉順目,恭聲道:“一切如副使所料,乙三潛入客棧對那探子恐嚇了幾句,那探子以為封十二當真發現了他的行蹤,悄悄溜出客棧,有乙三在後面跟著,那人這會兒應該已經暴露了。”
“做得好,”青鸞道,“只要把探子送到封十二面前,咱們就算完成了僱主的交代。”
“都怪封十二不肯離開驛館,”紅綃埋怨,“不然依照原來的計劃,讓他和探子在芙蓉院遇上,豈不任由我們擺佈。”
“你是怪我勾不住男人?”青鸞瞥她一眼。
紅綃面色一僵:“副使,我不是那個意思。我只是奇怪,封十二聽說您來自魏城,竟然毫無惻隱之心,我還以為他當真憐貧惜弱,與別的皇子不同呢。”
青鸞懶懶一笑:“皇權之下,有幾個好心腸,你是不是在這煙花之地待久了,腦子也變笨了。”
“副使教訓得是,”紅綃應道,“但我還有一事想不明白,封十二已經到了臨水縣,我們為何不殺了他?”
“那日在山裡殺過,殺成了嗎?”青鸞撫了撫自己圓潤的指甲,“咱們的人不多,得省著用,既然僱主改了主意,我自然樂見其成。”
“僱主改主意是因為洛州來的那個探子?”紅綃問。
青鸞停下手裡的動作,冷冷看向她:“你想打聽什麼?”
“紅綃不敢,”紅綃身子一矮,單膝跪地,“我只是不明白,僱主再三針對皇子,他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。”
青鸞笑了笑,語氣生寒:“紅綃,咱們拿錢辦事,不該問的不要多問。”
“可白鳥閣因為平王一案,被官府查得很緊,好些據點已被清除,”紅綃面露擔憂,“咱們會不會也……”
“刺殺平王的刺客來自白鳥閣,與你我何干?”青鸞睨她一眼,“你記住,白鳥閣很快就會消失,到那時,我們就能獲得真正的自由。”
“我明白,可僱主心思詭異,接二連三讓我們做奇怪的事情,我怕他日後以此要脅,咬著咱們不放。”
“你怕什麼?”青鸞轉過身,她盯著紅綃的臉,直到對方承受不住她的視線低下頭,才緩緩一笑,“我說過,你們只要安心跟著我,我保證你們會比以前過得更快活。”
——
“殿下,抓到一個!”
小年帶人興沖沖回到驛館,將一個身著儒衫的男人押到院中。
“我們分頭守在幾家客棧附近,發現這人鬼鬼祟祟,”小年把儒衫男人帶到封十二面前,“幾個兄弟追上去,這人竟還會拳腳功夫,費了咱們不少事兒。”
儒衫男人雙手被縛,大聲喊道:“冤枉!我來城裡參加文會,不是什麼歹人!”
方桐在房中聽見這聲粗嗓門,心中一動,放下書本站了起來。
她靠近門邊,從門縫往外細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