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嚏!”“啊嚏!”
遠在南地固州的敬王府內,一片噴嚏聲此起彼伏。
“快走快走!”一名黑瘦的青衣官員掏帕捂住鼻子,帶著隨從在長廊上悶頭急奔。
另一名與他相同服色的官員從另一邊跑來,兩人躲閃不及迎頭撞上,都是一個趔趄。
“哎喲我說老袁,”柳從文撿起掉地的帕子,抖抖帕上的灰,“你跑這麼快做什麼?王爺回來了?”
袁之安朝他身後看了眼:“我還想問你呢,王爺回來了沒?”
“沒呢,”柳從文話音未落,又打了個噴嚏,“你又不是不知道,每年這個時候桐花盛開,城裡到處飄著花粉,王爺最受不了這個,不在外面待到花謝不會回來。”
袁之安跺腳:“那可麻煩了。”
“怎麼啦?”柳從文將帕子捏在鼻間,狠狠擤了把鼻涕,頂著通紅的鼻頭問,“出了什麼事?”
“剛才府衙傳信,京中來了聖旨,說是太子代陛下南巡,讓咱們做好迎接的準備。”
“啊?”柳從文拎著帕子傻了眼,“太子南巡?什麼時候?”
“算日子已經從京城出發,”袁之安道,“太子南巡不是小事,萬萬出不得差池,所以宋知府才急著找王爺商量。”
兩人口中的王爺是敬王封玉揚。
封玉揚是皇帝第三子,生來便有腿疾,因著南邊氣候溫暖,宜於調理,皇帝在其成年後特許他出京,將固州一帶賜給他作為封地。
“宋知府找王爺也沒用,”柳從文將帕子塞進袖袋,“他又不是不知道,咱們王爺痴迷書畫,對政事一概不清,要指望他拿主意還不如讓府裡的長史出面,好歹他是大管事,什麼都懂。”
“邱長史已經被宋知府抓去幫忙了。”袁之安白他一眼,“就是他讓我來找你,讓你趕緊聯絡王爺,別在外面待著了,趕緊回來。”
“可王爺已經去了臨水縣,”柳從文道,“他最敬慕的五嶽山人剛剛南下,聽說就在臨水縣歇腳,一群文人騷客都往那兒趕,王爺出發前還說,他要給五嶽山人辦一場聲勢浩大的筆會,怎肯馬上回來。”
“我不管,”袁之安道,“反正我話帶到了,你不把王爺請回來,到時太子怪罪,咱們全府上下都得遭殃。”
“太子宅心仁厚,才不會輕易……阿嚏!降罪,”柳從文捂著鼻子,“再說全天下都知道,咱們王爺不比平王,對那個——”
他朝天上指了指,“沒興趣。”
自來身有殘疾者不可為帝,封玉揚打從一出生就對別的皇子構不成威脅,所以他也是所有皇子當中最瀟灑的一個,每日不是遊山玩水,就是賞詩會友,甚或流連煙花之地,朝中也無人置喙。
“要你囉嗦?”袁之安按著他的肩膀往外推,“爭不爭是一回事,敬不敬又是另一回事,你有工夫在這兒和我嘴貧,不如趕快派人給王爺送信,若是遲了,邱長史先饒不了你。”
“好好好,我去,我去。”
一望無際的樹林中,遮天蔽日的綠意如一層厚重的屏障,隔絕了外面的聲息。
方桐趴在車廂裡,聽著外面響起的金鐵交鳴聲,腦子裡只有兩個字——
我去!
這是三天以來第四回了。
劫道的山匪如地裡的韭菜,割了一茬還有一茬。
方桐簡直懷疑,這裡的治安就這麼差?當地官員都白拿俸祿不做事麼?老百姓出門就遇山匪,該怎麼過活?
她無聲嘆了口氣,跳上長椅,攀著窗欞往外瞧。
這夥山匪同前幾日遇見的差不多,打扮相似,兵器相似,不知又是從哪兒流竄過來的匪徒,這裡面沒有一個高手,人數雖多,卻被封十二與車伕打得節節敗退。
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