晌午時分,逍遙樓內座無虛席。
最近這兒的生意格外火爆,有人聽說十二皇子曾在酒樓與人發生衝突,起因似乎是為了一盤幹炸鱖魚,於是都想來試試這道菜到底如何美味,竟引得深居簡出的十二皇子接連拜訪兩回。
不過今日食客雖多,樓裡卻少了說笑聲。
因為樓上來了位貴客,正是另一位皇子,平王封無窮。
封無窮嚐了一口魚肉,呸地一聲吐掉,扔下銀筷:“這種玩意兒也敢拿上來?你們想毒死本王?”
酒樓掌櫃與隨侍的小二呼啦啦跪倒一片:“小人不敢!”
掌櫃大著膽子道:“王爺若不喜歡,小人讓廚子另做別的來。”
封無窮冷哼:“你們這兒的廚子,去本王府裡養狗都不配。”
“是,是。”掌櫃連聲應承,“王爺金尊玉貴,自是嘗不慣這等粗鄙之物。小店今日剛進了一批新鮮海參和大黃魚,都是深海里打來的,小人這就讓人送去王爺府裡,哪日王爺想換換口味,就讓廚子做來嚐嚐,權當吃個野趣。”
封無窮乜眼看他:“你把本王當什麼人?打秋風的嗎?”
“不不,小人絕沒這個意思。”
掌櫃心中暗自叫苦,那日郭印與十二皇子在酒樓起了衝突,他就知道自家店鋪會受牽連,不想十二皇子不計較,反而是平王上門找茬。
眼看局面僵住,掌櫃正想著要不要搬出幕後東家攀攀交情,就見一人快步進屋。
來者是平王府的幕僚,他俯身在封無窮耳邊低聲道:“王爺,洛州來了口信。”
封無窮兩眼一眯。
“都給我滾出去。”
掌櫃與一眾小二如獲大赦,頃刻走了個精光。
幕僚示意隨行侍衛去門外守著,才對封無窮道:“隋將軍說,萬事俱備,只欠東風。”
“東風?”封無窮歪著脖子,冷眼看他,“陛下把驍騎衛給了白大洪,還等什麼東風。”
幕僚輕聲道:“正因如此,隋將軍才勸您莫要輕舉妄動,他說人都給您備著,等下次時機合適,再動不遲。”
封無窮呵地冷笑一聲:“舅舅是不是老糊塗了,哪有什麼下次,眼下就是最好的時機。”
幕僚遲疑:“王爺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太子不是要代陛下南巡麼?”封無窮冷眼看向窗外,“在京城有陛下護著他,等他出了京,我看誰來保他。”
幕僚輕咽一口唾沫:“王爺說的有理,但太子南巡會帶大批衛隊,還有那封十二給他做巡察使,咱們要動手恐怕不容易。”
封無窮不語,他冷冷盯著幕僚看了半晌,直把對方看得心裡發毛。
“這事兒本就沒那麼容易,”他陰沉沉道,“正因為不容易,才要抓住他在京外的機會,把他幹掉。”
幕僚沉默片刻,他雖是封無窮的親信,但從來大小事務都由封無窮說了算,因此只是習慣性地附和:“王爺若想好了,我這就傳話給隋將軍。”
“記得提醒他,除了封雲兮,那個封十二也別給我放掉。”
山野寂寂,鳥鳴啾啾。
一絲白雲寂寞地掛在天上。
方桐蹲在溪邊的大石頭上,聽著汩汩流淌的水聲發呆。
她後悔跟封十二出門了。
這趟旅程如她所料,枯燥,乏味,毫無樂趣。
封十二為了趕路,沿途都抄近道,他們大多時候都在荒野裡穿行,出來十幾天,一個城鎮都沒進,路上見得最多的就是砍柴的農夫和打獵的獵戶。
方桐想象中的品嚐各地美食,見識風土人情,一個都沒實現。
她從剛離京的興致勃勃,到如今的心如死水,每天窩在馬車裡昏昏欲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