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桐乍聽到這個名字,下意識抬了眼。
茶娘子似笑非笑,聲線驀地一變:“怎麼,不認得我了?”
這個聲音低柔微啞,方桐盯著她的眼睛,忽然從記憶中挖出一個人來。
兩個月前,刺客丙七接到命令趕往集合地,與另外四名刺客會合,接下刺殺平王封無窮的任務,向他們釋出任務的就是這名女子。
當日此人身穿夜行衣,頭臉蒙著黑布,只露出一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,其餘刺客尊稱她為右護法。
紅綃手裡的匕首在方桐喉間輕輕滑動,她挑起紅唇,笑得嫵媚而放肆:“別動,也別叫,否則我手一抖,你就死了。”
方桐的脖子貼著冰冷的刀鋒,泛起一層雞皮疙瘩。
“你是誰?”她眼圈驀地泛紅,“我不認識你。”
她軟軟癱坐在地,身子微微發顫,喉嚨裡洩出一絲哭音,嬌弱得彷彿隨時可能厥過去。
這副模樣令紅綃眉心一皺,在她印象中,這個丙七雖然木訥蠢笨,但絕非如此膽怯之輩,否則她也做不了刺客。
“你還裝?”她將刀鋒往下壓了壓,“你們每個人的樣子我都認得。我問你,你這兩個月都藏在什麼地方?”
當初她應青鸞之命,特地選了五個人去刺殺平王,刺殺失敗後,丙七不知所蹤,紅綃一直對此心存顧慮。
她選這五人,本就存著讓他們送死之意,丙七是裡面最弱的一個,卻能逃過朝廷追捕,這實在不合常理。
紅綃擔心這其中有什麼陰謀,然而青鸞卻滿不在乎。
“那個蠢貨我聽說過,功夫不高,腦子也笨,她並不知道我們的謀劃,何況你不是騙他們吃了毒藥?她就算能跑出去也活不過兩天。”
紅綃聽了這話,想起自己在幾人身上施的手段,這才放下心來。
然而沒想到,事隔兩月,她竟然在臨水縣見到了丙七,瞧上去她不但沒死,還活得挺好。
方桐被頸間的刀鋒逼得微微後仰。
“我不懂你在說什麼?”她眼角含淚,如同一個受了驚嚇的深閨少女,“你別亂來,我的護衛就在外面。”
“護衛?”紅綃冷笑,“我正要問你,門外那兩個是什麼人?”
她來到茶坊,本想徑直入門,卻見雅間外守著兩個男人,瞧上去都是練家子,她不敢驚動他們,躲在一旁窺伺動靜。
正好那幾名書生與茶客起了爭執,打鬧間將守在門外的兩人引走,紅綃這才扮作茶娘子來到屋內。
“你到底是誰?”方桐顫聲問,“我看你也是個女俠,怎麼可以光天化日,持刀傷人?”
“女俠?”紅綃一愣,嬌笑出聲,“丙七,你是不是撞壞了腦子?”
“腦子?”方桐眨眨眼,“他們是說我得了失憶之症,可我記得我叫方桐,不叫什麼丙七。”
她望著紅綃,淚光盈盈:“你說的丙七,和我長得很像嗎?”
紅綃擰了擰眉,看著方桐這副無辜又懦弱的模樣,她幾乎懷疑自己當真認錯了人。
丙七自小由白鳥閣養大,幾時有這麼楚楚動人的眼神,還有她這身衣裝,用料雖不華貴,卻是精心織造,與丙七尋常的打扮大相徑庭。
難道天底下真有如此相貌相似之人?
“脫衣服。”紅綃道。
方桐“啊”了聲:“你、你是女人,我也是女人……”
“少廢話,脫!”紅綃喝道,“不然我就劃花你的臉。”
方桐往後縮了縮:“我脫。你、你把刀拿遠些。”
紅綃將匕首移開她的脖子:“別耍花樣,以你的功夫,我不用匕首也能殺你。”
方桐抽泣一聲,往旁挪了挪,坐起半個身子,抬起一隻手放在腰間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