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子爺竟然收到家書了?
鄴城笑得眯起眼,躬身作揖對拿著書信百思不得其解的督軍解釋。
“應該是世子夫人來信,新婚夫婦分離難免有些話要囑咐,世子半個月前成婚,督軍不是還來喝酒了嘛。”
“呵呵。”
督軍皮笑肉不笑,不由在心裡叫苦。
誰家好人這剛成婚幾日便離京剿匪,他還以為只是家族姻親做不得數呢。
“您也跟著我家世子征戰不少年份了,世子爺的脾性您還不瞭解嘛,要不是願意,天王老子下凡來逼他娶親,他也不娶。”
督軍聽聞這話額頭冒著冷汗,直直點頭,將書信找出來遞給鄴城,不停賠笑臉道。
“鄴城小哥,你幫我去和世子爺說幾句好話,我不是軍務有誤,純是這幾年世子在外征戰,每次都讓我不要拿家書去找他,隨意扔了便是。”
“所以這次我才忘記給了。”
鄴城一臉溫和,說著“好說,好說”,搖頭晃腦離開。
當夜,凌金霄批示完所有軍情和密信,準備看幾眼堪輿圖便入睡,沒成想掃過書案右手側,還有一封未開的信箋。
硃紅封條貼在信箋正面,提筆寫“凌金霄親啟”,左角標“提騎侯府”。
他驀地擰起眉頭,內心訓斥督軍真是越活越回去了,不是說好將在外一切家書不必送至書案上嗎?欠收拾了,還送過來浪費他時間。
主要是凌夫人每次寄來家書,總是問些無聊稀鬆的話題,說家裡誰又惹她不高興,凌金霄看過幾次後便再也不願開啟。
他不耐煩地伸手拿起信箋,起身走幾步就要丟到紙簍裡,可指腹觸碰到信封紙張,動作微微一頓,又輕柔摩挲兩下,下意識調轉腳步,收回丟棄的動作,重新坐回書案前。
信封紙張是浣花箋,由上京城最盛名的澄明堂所產,表面細微粗糲凸起,在其中點綴融合了金箔,這般在燈火和陽光下,紙面會反射出透亮的痕跡。
深受上京城名媛小姐們追捧,不說千金難求,也是剛上新便會被一搶而空。
凌金霄知曉以凌夫人對紙張的追求,斷不會去買浣花箋這種華而不實的紙張,這封信箋是誰寫的,出自誰手,昭然若揭。
“鄴城。”
他淡聲喚道。
帳篷的門簾被立馬掀開,鄴城嬉笑著走進來跪下,還沒等凌金霄說什麼,便主動認罪。
“您桌案上的信箋的確是奴才放的,夫人臨行前吩咐過,讓奴才時刻盯著是否有書信來,奴才也是覺得夫人剛嫁到府裡,恐有事變拿不定主意,這才擅自做主。”
見他能言善辯得很,凌金霄挑起眉冷哼一聲,意有所指道。
“多嘴獠牙,倒像是換了個主子。”
但他也未怪罪,擺擺手讓鄴城出去,信箋在桌上放了半晌,才猶豫著開啟。
紙上入目幾行簪花小楷,清秀靈動,沒有凌夫人那般長篇大論,只是簡短說明來信人身體不佳,去溫泉莊子休養,問他何時歸來,是否順路一同回府。
倒是有一處和凌夫人相同,開篇第一句話便是“一切順利否,有無受傷”。
短短几行字,凌金霄恍然想起年少時,他們幾人在校場玩得歡暢,蘇窈小小一人,端坐在湖亭中,腰肢柔軟,嫋嫋婷婷,懸腕提筆,書寫著什麼。
低頭一道午後的陽光灑在她臉上,嫩白小臉留下碎髮印的光斑,神情正經,紅潤唇瓣抿起,好似在做大事,像一朵盛開的山茶花,清新又妍麗。
讓他想象出蘇窈正在給他寫信的模樣,是否也是那般正式,在他的書房裡,坐在他平日會坐的座椅上,周圍都是他使用的痕跡,是他的氣息。
哪怕只是想象,都令凌金霄心潮澎湃,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