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後,許府門口張燈結綵,可登門的賓客卻少得可憐。
如今的許從城已經不是當今丞相,只不過是一名正三品的侍郎。
況且是在鬧出未婚先孕的醜聞,還被陛下知曉後才迎娶的楚家姑娘,著實不是光彩的事情。
本該偷偷辦了,可許從城不願讓楚婉兒受委屈,竟然操辦地跟迎娶正妻一般盛大,狠狠地再次打了蘇扶楹的臉。
要說高興的,可能也就只有楚婉兒一人。
女子一襲紅妝,坐在轎子中,右手輕搭在小腹上,面上難掩欣喜與期待。
“好孩子,來得真及時,孃親一定讓你成為許府的嫡長子.”
狹長的眼眸閃過幾分狠厲。
蘇扶楹作為許府的正房夫人,不得不出面參與這場婚宴。
三日前的那場落水還是讓她沾染上了風寒,此刻,哪怕臉上施了粉黛,也依舊難以遮掩住女子的疲憊之色。
纖弱的身子撐著盛重的服飾,好似整個人都要被壓垮。
主位上陳氏掃見了蘇扶楹的神態,面上嫌棄不加掩飾:“大喜的日子擺臉色給誰看,臉白得跟要死人一樣,真晦氣!”
“要我說啊,這婉兒才是我兒的良緣,女人不會生孩子娶回來還有什麼用?幹吃白飯嘛!”陳氏自顧自地說著,想到因為這個女人,周晴讓許若瑤在京中各位夫人面前顏面盡失,她就要狠狠地出這口惡氣,“蘇氏,你日後也要學著大度些,別一副小家子做派,婉兒肚中懷得可是我們許家的長孫,不能有一點閃失!”
“聽明白了嘛!”
陳氏見蘇扶楹一點反應都沒有,自己那一通話跟一拳頭打在棉花上一樣,加大了音量質問道。
蘇扶楹接過桃紅遞過來的藥碗,面無表情地一飲而盡,瓷白的藥碗正好遮住女孩嘴角的譏諷。
長孫?這孩子怕是生不下來。
“兒媳清楚,夫君與婉兒妹妹情投意合,我自然不會打擾。”蘇扶楹淡淡地說道。
這話落到許從城的耳中,引得男人側目。
不知為何,蘇扶楹毫無波瀾的臉讓他莫名不爽。
男子微微蹙眉不解。
她不是很愛自己嘛?為什麼他要娶楚婉兒了,她這麼冷淡?
楚婉兒的轎子馬上就要到許府門口,可許從城卻絲毫不覺得欣喜,反而因為剛剛蘇扶楹的一句話七上八下。
忽然,
許從城站起身,不由分說地扯過蘇扶楹的胳膊朝花園中走去。
陳氏錯愕地看著這變動,在後頭喊著:“城兒,你去哪?婉兒的轎子馬上就要到了啊!”
男人依舊不管不顧地朝前走,步伐邁得很大,蘇扶楹要小跑著才能跟上。
等到四下無人,蘇扶楹揮著袖子拂開男人的手,撫上胸口小口喘息著。
“夫君這是何意?吉時就要到了,可耽誤不得。”
許從城緊盯著女人的臉,妄圖從上頭找到一絲違心與不悅。
可惜沒有。
一股無名的怒火從心口湧上,厲聲質問道:“你就沒有什麼想和我說得嘛?”
蘇扶楹一怔,低垂的眼眸緩緩抬起,眼眶猩紅,盛在裡頭的淚珠倔強地不肯讓其落下。
可一開口,顫抖的嗓音暴露了女子內心的波瀾:
“夫君想要我說什麼?我如今做得這些,夫君不滿意嘛?”
許從城心神一震,慌亂地挪開了自己的眼睛,心虛地不敢再與對方對視。
是啊,他能讓她說什麼?
婚是陛下賜的,是他先在外與楚婉兒有了齟齬,他又有什麼資格質問她?
況且,也是他從前讓她管好自己的心,不要對他有任何非分之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