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樓嫦其實是不知該如何解釋昨晚的事,因為怎麼說,都是錯。他們尚未成了全禮、拜了天地,便這般,更別提她還在守孝中。
而賀樓嫦這副“委曲求全”的樣兒,讓她們更為心痛和愧疚了,也不再說什麼別的話、作什麼別的情緒刺激她,個個默契地輕笑道,“嫦娘子,餓了吧。來,隨嬸孃用飯去。”
“今日這餐,可又是豐盛的了……”
賀樓嫦又在婦人們的簇擁下,入了廳堂,八仙桌上大家也都入座了。賀樓嫦見此,倍感慚愧,竟是讓長輩等著了。
她剛一坐下,那換了一身衣袍、梳整得體的万俟璽璇才匆匆進來,眼見她身邊都坐滿了人,只好坐到另一邊去。
他方才又挨唸叨著了,遲了些。
今日紅漆吉祥雕畫的八仙桌只擺了一桌,那日迎著公子攜與佳人歸的短暫相聚過後,多數人便又成了浪跡天涯的江湖遊客。今府上也只剩蘇婆婆、七伯、李叔、惠嬸、辛娘、溫姨、万俟璽璇和賀樓嫦。
晚間,賀樓嫦坐在梳妝檯前去木簪解了髮髻,隨後起身去吹熄了兩三盞瓷油燈;唯留外室櫸木案臺的燈火,照見了步步錦花式支摘窗下置鋪絨繡被的小榻。
賀樓嫦解去外服,就著裡衣上床放帳。未幾,那隔著金絲玉虎晴石綴珠簾漫帳、包錦木畫帛曲屏的外室便傳來少年的輕輕叩窗聲。
“你進來罷。”賀樓嫦擁著錦繡絨被支起身,些許赧然道。
這幾夜他們兩人皆是同一夢魘纏身,不曾好眠,難免會傷神垮體,他不得已,方出此下策。雖不合禮法,但眼下已是心安入眠更為重要。
“你若是害怕了,記得喚我,我會一直在外邊這。”守著你。万俟璽璇站在屏風前,再是擔憂,也放柔了音色,輕輕說著。
待得到少女一聲輕“嗯”,他便來到小榻這,上榻閉目養神起來。
漸次聽聞帳中平舒息,以及屋外未到歲暮天寒,已是聽取傲雪凌霜一片。今者,夜闌月更明,人靜擊柝朗,万俟璽璇卻是猛地“見周公”去了……
風起雲湧暗意濃,無幾,傾盆大雨便噼啪打葉襲下。幾道悶雷間或轟鳴,大映出下方一片荒郊野嶺、屍橫遍野,儼然為亂葬崗。
“快些給她服下。”三位身著紫煙紗的女子接過那穿戴著白紗面衣女人遞過的細頸瓶。女子們頷首,拿過藥瓶隨即給那死人堆裡大致可辨出的爛布蔽體少女服下。
女人側耳仔細環聽四周,倏爾一動,白紗面衣隨之飄浮起,隱約可見其裡的水滴玉抹額,“先走!”
一聲令下,幾人全都隱匿不見。
略為半炷香過後,兩個夜行者飛身而來,對著那少女探查一番,相顧著點了點,再度飛身離去。
這兒的亂葬崗又恢復了陰森無人之境。加之此時昏天暗地、雷雨交加,陰風亦不曾有消停之意。風雨雷電越演越烈,終是下了一道驚雷,許是轟在了燧石區上,即刻燃起熊熊山火,偏逢雨勢漸消於無,火勢開始蔓延到少女所在的死人堆裡。
隱匿起來的紫煙紗女子們猛地一驚,但那白紗面衣女人仍是不動聲色。
而那本該早已離去的夜行者,再度出現,他們彼此對視著,其中一人微微聳肩,帶著莫名;另一人則是些許疑惑,方才真的是他的錯覺嗎?
聳完肩的那人可沒再理會他,徑直飛身離去,他也只好跟上。
另一邊,待女人確定他們已然離去,即刻飛身提起烈火燒身的少女,劃掌凝氣往少女身上打去,烈火即滅。
她冷聲拋下一句“速回!”,便抱著少女沒了蹤影,餘下的女子們連忙跟上。
她們來到高山群下,沿著陡崖石階而上,剛走幾步就驚駭起來,護山陣法竟破了。始終冷色鎮定的白紗面衣女人更是又驚又怒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