鑾鈴輕幰隨著馬蹄、車轍一路前行,守將士兵們通查文書及物無誤後,便可踏上柳桉條形木橋通行護城河。
“公子、小姐,請。”璇琅和賀樓嫦也下了馬車,配合著守城士兵們的核查。
甫一下車,賀樓嫦的目光便尤為觸及一門三道前兩側各外延而出的夯土雙闕臺;其後垂直並於外築馬面、高為七雉的城牆;後者又與城樓、行廊及居下正中約莫三雉縱橫的二隔牆三門道構築而成。
寬廣不知曩往、嵬峨可識坤宇的三門道里,人流出入熙熙攘攘;女子多為高髻,上輕紗廣袖交領裳、下外穿直梯裁片拼接的破裙裡圍長裙,或是直領大袖配半袖裙襦與蔽膝;男子則是多為過膝大褶衣配褲、頭戴幅巾或長方垂帶巾幘。但叫賀樓嫦最為罕見的是,那些個皮韋旃裘、左衽卷領、窄袖絝褶、蹀躞帶、尖頂帽、長筒皮靴等諸多各式各樣的胡族服飾。
“我們先上車。”聽聞璇琅出聲,賀樓嫦適才收回了視線,跟著他坐回馬車內,“璇琅,你也是胡人嗎?”
“啊、哦,是,我是胡人。”万俟璽璇一出來便聽到這話,愣愣地點點頭,“我是鮮卑人,就你們漢人多有提及的五胡:匈奴、鮮卑、羯、氐、羌其一的鮮卑。在煬國,上至天子皇室、下至平民百姓,均是鮮卑居多;這煬國便也就是我們鮮卑的政權國。”
“可你的習性作為倒像是我們漢人。”所以賀樓嫦不曾想過他是位胡人,但万俟這個姓氏,確實是漢人中所未有之。
“是那邪醫,他是漢人。”万俟璽璇細細道來,“因著煬國多為遊牧民族,不常開荒種糧,又土質甚為肥沃。就在我們之前所居住的小院那一地帶,位處煬國疆界,偏遠崎嶇,卻是個種植良地。那邪醫醫術精湛、奇藥無數,於各江湖上皆有名氣,拍賣所得的金錢可謂是萬貫家財,於此開闢了諸多藥田供與他的藥店鋪子、江湖的拍賣商會,也時常以毒控人唯他行事。”
賀樓嫦聽著蹙起了眉,万俟璽璇早已習以為常,“他對我倒是沒有控毒,我是他用來專門試藥的那一批藥奴。在他走後,被他控毒做事的人,其毒該解的我和其餘兩位藥奴都解了。他們當中走了大半,包括那兩位藥奴;也有些許是習慣了,許是謝恩、不捨,便同我留了下來,稱我一聲‘公子’,甘願追隨。”
万俟璽璇又帶著欣喜,“共有二十有九人,他們以及同我一起的兩個藥奴,均比我年長,我常常以叔伯嬸婆以稱,他們幾乎都是看著我長大的,不似親人勝似親人。”
說著說著,他有些不好意思起來,“剛剛那傢伙有些傲慢,不曾好好介紹他們,屆時我再帶你一一認人。”
“好啊。”賀樓嫦點點頭,她也覺得璇琅似乎除了她以外,待人要麼淡漠,要麼就是無視,過於無情,也有些失禮,還有就是,他身上那種無意間給人高深莫測叫人捉摸不透之感。
她疑惑又好奇,“万俟璽璇,你覺得璇琅是個怎樣的人?他做過什麼你都知道嗎?”
“他啊……懂得比我多,自然也更厲害,呃,也很穩重。”万俟璽璇頓了頓,思索片刻,“璇琅的事,我還真不清楚,下次你可以問問他。”
“……”我要是能問出,還用得著問你?賀樓嫦有些鬱悶地想道,不再吭聲,默默拿起書籍看了起來。
万俟璽璇暗暗瞟了一眼她,心下一鬆,那傢伙的事,他不想,更不敢說。她信不信暫且不論,單就那傢伙的由來,人家自己都不願明說,他也只知道一些皮毛。所以眼下他們兩個遲遲不能完全融合。
兩人各自靜了下來,馬車外邊的鑾鈴聲漸漸被市集裡各類聲響掩蓋住,又漸漸迴歸於叮鈴鑾鈴聲。
“公子、小姐,到了。”所有馬車停在了一石座府門前,裡邊聽聞動靜,也紛紛開門迎人。
“嗯好。”万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