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哪裡回?”楊守立道:“崇業坊看武舉,今日試馬槍,好看煞!”楊復光道:“先生可了麼?”楊守立道:“不曾可!”楊復光道:“誰可了?”楊守立道:“沒誰!”楊復光拾了鞭子,對楊守節道:“你是長兄,合約束諸弟,打罵皆可——趴下!”楊守節便馬趴在地,楊復光手也不輕,在背脊上抽了十鞭了事。楊守節因諸弟受責也非第一次了,也沒吭一聲。楊復光也沒有去拜辭祖父與養父,這是罪貶,戀家便是禍家,往都亭驛取了車馬,便由明德門出了城。經過永達坊時(注:崇業坊南第一坊),楊守立還扭著脖頸聽崇業坊的鼓聲。
這場馬槍也確實好看,黃巢是作為孟楷的僕人進入選場的,這時都過了午了,卻還沒能輪到,武舉便是這點不如文選,不得千人齊時入場,三場即罷!
武舉起於則天一朝,是時突厥默啜可汗連年犯邊,侵擾不已,朝廷思得虎臣,故於長安二年——壬寅虎年(701年)置武舉,使天下諸州選送材勇之士,十月集於京師,兵部主考,試能較異,定其優劣,賜予出身。自設立以來,也確實得才不少,“扶翼肅宗,載造區夏”的汾陽王郭子儀便是以“武舉高第”入仕從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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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舉初設,以射長垛、騎射、馬槍、步射、材貌、言語、翹關七科取士,通五為及第,全通為高第;後來又增筒射、平射、穿札、步槍、負重五科,通九為及第,全通為高第。
今日這場馬槍乃最後一科,前面十一科孟楷已是落了三,材貌一科,身長六尺(約18米)以上者為次上,已下者為次,他差了兩寸;語言一科,有神采堪統領者為次上,無者為次。他又得了個次,也不知是主官嫌他口音不正還是惱他面色不和悅;騎射科射壘上二皮鹿,全中為上,一中為次上,不中為次。他在長安這些年天天在進奏院裡轉,便沒有正經騎過馬,兵部的馬氣性又大,臨上場才牽到手,馬彆扭,人也彆扭,僅得了個次上。次上算不算通,得看有多少人得上,他心裡已是算了不通,騎射雖難,但得人馬相熟則也容易,使的又只是七鬥弓,又不需著甲戴盔,舉子自備馬匹的可不少!
今天這場馬槍是愈發難了,王法不許百姓私藏槍槊,他也是好幾年沒有摸過了,便是現在也沒能摸到,一丈八尺(約今54米)的木棒與一丈八尺的馬槍感覺到底是不同的,馬不馴熟,槍不趁手,要在頃刻間摘掉壘上四個偶人的“頭巾”(方形木板)談何容易!
為了今天之場試,黃巢還特意去尋過李黑,想借他的馬,結果沒尋到人。回頭又去租借,卻沒好馬,看著還不如兵部的,便只得罷了。孟楷坐在席上合著眼,也不管場上情形如何,場邊人聲如何嚷嘆,只是養神澄心。站在身後的黃巢就難免隨著人發點聲響來:“好!哎呀!”真是可惜,板落木人也倒了!
角吹響,四位舉子勒馬下鞍,四位書令史齊時近壘牆唱報記錄,舉子牽馬從選場南端旗門下場。不多會,鼓聲起,東西兩棚舉子依次各出二人,講武臺下拜了兵部侍郎韋保乂、中書舍人崔沆、御史中丞李璋,轉身入旗門上馬。鼓聲止,四騎挺槍齊奔。一箭地外,有丈高短壘九道,壘上木人戴板錯立,每騎各四。馬馳入壘間,舉子運槍左右擊刺。有起手便錯過了的,有掃倒木人的,有刺中木人的,也有刺史木板的。
哎呀,四巾全摘!黃巢也跟著叫了好,角一響,便尖著耳朵聽唱報:京兆張承範落三板!孟楷睜了眼,這個名字他聽得熟了,三板四板皆是上,或者此人便是高第狀元了!
黃巢見孟楷動了,蹲過去道:“七哥,可吃些酒餅?便到了!”孟楷接了,嚼吃著道:“三哥,我心裡沒底!”黃巢道:“臨事而懼正兆成功!”孟楷笑了下,道:“便是馬槍不失,也僅是及第,說什成功的!”黃巢道:“此言差矣!科舉之制,非真可量人長短,及第、高第都只是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