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魏博的貴官,失敬失敬!”這廝大大剌剌地接吃了,道:“我乃樂行達,陪我家郎君簡哥兒(注:韓簡,天雄節度使韓君雄的兒子)在間壁與幽州李可舉,還有王處存那母狗吃酒,好不氣悶的!”
尚君讓正要尋樂,便問道:“王處存敢是個婦人?”樂行達道:“非婦人,大軍漢!狗最擅取悅於人,母狗又甚於公狗,故有此渾名!”王仙芝三個也聽過了王處存哭喪的事,便都笑了起來。正樂著,門外陡地有人罵聲:“哪來的魍魎!做水陸道場來!”樂行達介面便喝道:“好畜生,罵誰來!”聲未落,門響處,便走進來一個年青漢子,恭謹地走到樂行達席前道:“阿爺如何在這裡了,兒子又不知的!”樂行達笑了下,將了一碗酒遞了過去,嚷道:“這是我兒從訓,大好兒郎!”王仙芝點了頭,大好倒未必大好,也確實當得一個好字。
樂從訓吃了酒,眼睛掃了一圈,對他爺道:“阿爺,郎君嗔這邊太鬧,掩了那邊的細樂!”樂行達卻道:“回簡哥兒,便說我愛聽!都他孃的大字識不得一斗兒的,充什鳥的斯文!”樂從訓無奈,只得去了。諸葛爽心想,都說魏博人無父無君、無上無下看來還真不是虛言,豈有牙將敢顯違衙內郎君之命的。王仙芝道:“這鼓樂也聽得夠了,停了也罷。”樂行達道:“別恁得沒氣性,你我共河飲水,也要學學河水的氣性,安則浸灌萬頃,怒則衝宅殺人!”說著起身離席,要了鼓抱在懷裡,道:“吃了幾位的酒,奏一回天雄戰鼓與爾等助酒興!”尚君讓立時喝起採來。
,!
樂行達兜起袍角納在金帶上,咋呼一聲,便又拍又跳起來。他的身體粗重,一跳動,樓板便在顫了。皮靴聲與鼓聲相和相應,不時還啊啊地咋呼幾聲,聽來確實勁躁得很。尚君讓歡喜,也過去抱了面鼓跳在一起,蔡溫球見王仙芝不阻,便也起了身,他的身樣可也肥壯的,一時聲響便愈發大了。不知什麼時候,門口外面便站了一個白袍玉帶的公子,因三人在中間跳著,看不清面目,只覺得露著一股威勢。側著頭著意看時,卻是個戴冠的年輕公子。鼓聲一止,這人便擊掌道:“阿叔,打得好鼓!”樂行達側頭一看,笑得越發大聲了:“簡哥兒,你也呆不住了吧?啊?來來來!”這人便走了進來,對眾抬手致禮道:“天雄軍韓簡,各位朋友有禮了!”眾人見他傲而不倨,都起了身揖了。
樂行達便過去扯他入座,韓簡卻道:“阿叔,那邊未終席!諸公若不棄,隨我過去吃碗酒如何?”諸葛爽上前道:“公子相邀本不敢推卻,只是我等粗魯慣了,適才便多有相擾,何敢再近!”說完便長揖作謝。韓簡見諸葛爽的裝束與王仙芝幾個不同,便看著近處的尚君讓道:“這位朋友,可敢吃我的酒?”尚君讓道:“公子捨得,我便吃得。”韓簡笑著上去攜了尚君讓手,揮手道:“都來!”拉了樂行達便走。
王仙芝本要勸的,可尚君讓已經走出去了,便也只得起了身。尚君長道:“李可舉也在,不好便生出枝節來!”諸葛爽道:“既是魏博的客,便誰也奈何不得的,兄長或許不知,韓簡他爺這根節旄還是趙王與他寫表請的!”尚君長道:“確實不知的!”知道魏博換了主還是兩年前初冬的事,那時生涯第一回販了馬返河北,在定州酒肆便聽說人魏博又換了主,那何全皞貪暴好殺,惱了牙軍,逃也沒能逃得,吃殺死在河津,推了大將韓君雄坐榻。
王仙芝幾個隨了過去,一眼便看見了張德璜和那個程懷信,要退已是不及。尚君讓沒心沒肺似的,坐在樂行達身邊,目不轉睛的盯著中間慢舞著的七八個綵衣女子看,樂行達的兒子樂從訓看得更呆,嘴也張著。諸葛爽輕聲道:“那道人左邊的便是義武來的了!”王仙芝不由地一怔,沒想到樂行達嘴裡的“母狗”卻是一方頭闊額獅子頭的威嚴漢子!樂行達大喇喇招手道:“來來來!”王仙芝幾個便由著韓簡指劃坐下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