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了。
楊復光對徐州一役很感興趣,將朱邪赤心送到房間,還站著說問,直到雜役送了酒食過來,他才抬手道:“小閹改日再來叨擾相公!”朱邪赤心道:“驃騎只管來使喚!”送到門口,又道:“驃騎,宣徽院可有言語予下官?”楊復光道:“便是說且歇上幾天,聖人不日便來召!”將手一揖,便去了。
朱邪赤心使小廝將門合了,將兒子喚到食案前,用胡語低著聲道:“可知道這是什地方?”朱邪克用莫名其妙的,道:“長安都亭驛!”他父親又問道:“可知道押驛使是誰?”朱邪克用道:“左軍中尉之子!阿爹,中尉養了幾個孩兒?使來充這等雜事?”朱邪赤心露了點笑,道:“這非雜事,是要緊事!大唐的官,來長安待命,受命出長安,都得經此,天下出入的驛使、官文、軍書,也得經此!是天下耳目的所在,也是天子耳目的所在,會得了?”朱邪克用道:“會得了!”朱邪赤心道:“會得了什?敢撒野放肆,代北便難回了!”
朱邪克用道:“阿爹,長安不好麼?”朱邪赤心道:“長安是皇帝的!”朱邪克用道:“阿爹,代北不是皇帝的?”朱邪赤心沒有回答,盯著兒子的眼睛道:“羊馬不能離了水草,沙陀不能離了代北——阿爹不能離了沙陀!長安城中蕃胡多似羊馬,幾個能得楊驃騎一迎一揖?”朱邪克用一時全明白了,問道:“若是皇帝要留,又怎的是好?”朱邪赤心不說話了,賞了兒子一碗酒,兀自吃喝起來。
沒多久,朱邪克讓便嚷了進來,人都變換了形樣,頭上罩著掐金貂帽,腳上蹬著繪彩雲靴,身上是火色的大袖錦袍,外面還裹了一件垂地的墨綠披風,王孫公子也似,都嗅不出軍漢氣味來了!朱邪赤心上下看了一回,聽了兒子興沖沖地嚷了一團話,便問道:“可見著你外叔了?”朱邪克讓道:“阿叔不在宅,往左威衛將軍李可及宅上去了,李家小郎娶婦,天子賜了兩銀壺金珠,京城百官現在大半都在那吃酒的!姑祖母說回了便使來見,一會還要使宅裡送酒食過來,說這裡的不適口!”說話間,王家果然就抬著食盒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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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日四更朱邪赤心便下了地,怕天子來召,可等了一個白天也不見動靜。王家送了幾回酒食,他外弟王處存卻不見人,只說有事料理不開。到第三天近暮時節,人才過來了。朱邪克用是第一次見這個外叔,拜了起來,好不著意打量了一番,身樣不大,頭臉不小,額方唇薄,面白少須,舉動隨便,一身和氣,說話時眉眼飛動,很是有趣。一見面便拿著他兄弟倆個的手,滿口地稱好,到了他阿爹跟前還不撒手,直嚷:“阿哥,養得好孩兒,都舍了我罷!”
朱邪赤心笑了一回,便將人趕了出去,把著王處存的手道:“阿弟,望得你好苦!”王處存一笑,道:“阿哥可不興躁!”朱邪赤心便聽出話中有話了,輕聲問道:“如何來?”王處存推著他坐下,主人似的洗器斟酒,品吃了一盞酒,才道:“阿哥可知為何在此?”朱邪赤心道:“天子有詔!”王處存搖頭,道:“朝令夕改,為政大忌!天子明詔使阿哥做大同軍節度使,如何卻又喚到這都亭驛中來?”朱邪赤心道:“為何?”王處存道:“阿弟都打問明白了,阿哥這大同軍節度使是路相公予的,當時劉相公(劉瞻)便說不好,卻沒能爭下。後來曹相公不知如何說動了天子,韋相公也說了話,這才有了第二道詔書!”朱邪赤心道:“劉相公為什說不好?阿弟,朝中現在究竟幾個相公?什人能說話?什人好說話?”
王處存伸出六個手指道:“門下二相公,曹相公(曹確)位次在前,延資庫使,領吏部尚書;路相公領禮部尚書,兼戶部尚書。中書二相公,徐相公(徐商)領工部尚書,兼刑部尚書;於相公領鹽鐵轉運使(注:於琮,遠祖北周太師於謹,父戶部侍郎於敖)。同昌駙馬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