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馬徐唐莒明天便會拽過來,拿下濮州城只是時間的問題。
王仙芝詢問了相關情況,幾個人又平章了一番,便夥著一隊騎到了南城門下。濮州城在偽齊治下時,拱衛著齊都鄆州,城池修得異常堅固。吃李朝收復後,又作為防備河北的重鎮,其城也未隳墮。雖然自魏博牙內都知兵馬使何進滔逐殺史憲誠以來,四十六年和而不同,干戈不起,城池日漸老舊,然而為了防患洪水,三年五載的總要修葺一番的,因此並無明顯罅隙可乘,真要架梯掘地攻進去可大非易事!攻城為下,攻心為上呀!
“我乃王仙芝,願與王將軍說話!”
王仙芝單馬向前,高抬手嚷道。天色陰曀,時有風至,扯得衣袍鼓舞,馬鬃遊擺。王皋撫城凝望著這個綠袍赤馬的魁大漢子,好半晌才開了口,其實他是一直知道濮州有這麼個人的,他自己在投裘甫做賊前也在江湖上走,在越州一帶的名聲也不小,知己知彼,因此前年洪水、流民逼城之際,他便向韋浦建議將這廝一夥拘繫起來,就是恐他生亂,沒想這亂子還是釀了出來。
“王大俠,豈有忠義之人聚眾作亂?豈有孝悌之人圍攻鄉黨?豈有義氣之人陷兄弟群從於萬死之地?”
這哪是話,分明是三柄剜心的刀子。蓋洪見王仙芝默然,便踢馬笑了上去:“王皋,蟲鼠責虎豹,娼婦道節烈,可乎?當日投裘甫者誰也?叛裘甫者又誰也?”王皋的底細是他自己說道出來勸降蓋洪的,因此他也不惱,嚷道:“知錯能改,善莫大焉!王仙芝,你能悔過,可免裘甫之誅,富貴亦唾手可得!”
許勍見不是話,也踢馬上前。王仙芝卻開口了:“將軍責的是,王二今日確實已是不忠不義、不孝不悌、無頭無腦之人!王二也並非不願意改錯悔過,重作良人,可素絲易染,皂布難白。時命所迫,人又奈何?王將軍,事至如此,我軍不可退,是必欲還家歸宅,託公稍話與刺史,敢害我將士親舊一人者,王二血必血償,決不寬饒!城中官吏士紳,畏我義軍,情願他走者,明日辰時以前,可從北門出城,至津頭乘船。我王澤對天起誓,不攔一人,不奪一錢!然敢有將騾馬牛車器械者,則格殺勿論!”說罷便要轉馬。
許勍卻嚷道:“城中軍人百姓聽著,我大將軍非為官賞,非為私憤,乃為天下義士吐氣,乃為天下窮人請命,你等皆當自思,這天下公道不公道?你等要公道還是不要公道?為官者幾人為國為民,忠義孝悌?為富者幾人不奸不惡,樂善好施?”嚷罷,蓋洪等從騎皆歡嘯,轉馬而走。
城上無人吭聲,只有旗幟吃風扯得刮剌剌作響。王皋回頭掃看眾人,心裡不禁發怵,他能感受到這廝們的心動了,他可是客將,但有一個攘臂呼噪,他即時便得吃剁成肉醬!看來此職不合自己來任,王皋勉強說嚷了幾句話,便往下城往衙中報去了。
:()殘唐五代第一部:王風委蔓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