佈置不周,貪便不著甲,卻將了此傷來邀賞,真是可惡!”王朗磕頭伏地。鄭漢璋便道:“書記,事已至此,不如責其後效!”崔銘道:“我豈不知,是你等不知茲事之大,一日李承佑兵不利,以此為口實,說了走了賊黨,洩了他的軍謀,刺史何以應之?”王朗再磕頭請罪。崔銘才罷了,卻將捕拿畢師鐸的事責到了鄭漢璋身上,要兩人合手,限期一日,務必將人捕著。
拜了出來,王朗一聲不吭,悶頭便走。鄭漢璋扯住道:“此事也急不得,且去處理了箭創再來計較!”王朗赤著臉嚷道:“怎的不急,若吃這廝掙出城去,將什的來複命!”鄭漢璋道:“這廝頗孝,老母在獄,豈肯便舍了走的!”王朗道:“莫非這廝還待劫獄不成?”鄭漢璋笑,叫他去處理傷口,自己到了法曹署廳,畫了影,看著下了緝捕文書,轉回去,直到天黑也沒有看見王朗過來。
鄭漢璋又往王朗宅中尋了一回,人就沒有回宅,也是無奈,只得且打道回府。鄭漢璋父母早亡,是隨著叔父長大的,這時叔父早已不在了,從兄從弟勢同水火,他便另外租買了屋宅,也沒娶婦,只買了一個麻臉婦人伺候飲食。到宅問了平安,婦人便端上了酒飯來,一大碗麥飯,一盤切炒的牛肉,一壺黃河醪。麥飯是新麥,衙中發下來的,牛肉卻不知來歷,大概是誰託人情送的,自從他做了孔目,宅中的酒肉多是這般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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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完了,婦人過來收拾,他才問起。婦人小心地露出點笑道:“米店畢家送的,說是莊上一頭牛暍死了,割了十斤好的來。奴看天熱存不長久,抹了鹽縋在了井裡!”鄭漢璋怔了怔,問道:“什時的事?”婦人道:“便是今日侵早,是個半大孩兒肩來的,說問叔父的好。”鄭漢璋揮了手,婦人頗掃興的住了口,手腳麻利地退了下去。
鄭漢璋嘆了兩聲,抱腹踱到了後院,此時雖入了晚,暮色籠罩,可是昏朦中仍沉潛著一股鮮亮,瓜棚上吊著的癩瓜依稀可辨。癩瓜就是苦瓜,有明目清心之效,是文案吏必不可少的良藥,鄭漢璋年小時完了抄寫的課業,他叔父便會賞下一根癩瓜,還美名其曰:“錦荔枝”,看著他啃完,還告訴他說:“此物非獨有君子之功,亦有君子之德,己雖大苦,不苦他人!”
鄭漢璋此時嚼瓜憶舊,不僅嘆聲道:“鈴公鈴公,今日之事,漢璋多愧,奈何奈何!”話音才落,便有人在身後接道:“你既多愧,何不助我?”卻是畢師鐸,他大吃一驚,猛然轉身,便看見畢師鐸背門站在階上,右手攥著一柄明晃晃的腰刀,神情冷鷙。
“兄長怎的在此?唬殺我也!”
鄭漢璋迅速恢復鎮定,向前迎,走到水井左近卻站住了腳,水井旁有一對水桶,質地堅硬的榆木擔杖就擱在桶口。畢師鐸也緩步走了下來,道:“不須發喊,那婦人吃我敲昏了,你肯幫我,我這條性命也是你的;你若是不肯,你的性命便是我的!”鄭漢璋道:“兄長,衙裡要拿王仙芝賊黨,叫我如何幫得?”一屁股就坐在水桶擔杖上。畢師鐸冷哼道:“是衙裡還是你?”鄭漢璋惱嚷道:“是我!我鄭漢璋乃堂堂三品刺史,操一州軍人百姓之生死,便誣不得你小小畢師鐸!”畢師鐸迫過去,刀指著低吼道:“你嚷什?再高咋聲,便割下你舌來!”鄭漢璋作勢一躲,水桶空倒,人便坐在了地上,也不起身,掇了擔杖塞在屁股下,張腿箕踞,大口大口啃起手中的癩瓜來。
畢師鐸靠著轆轤坐在了井沿上,倚了刀道:“兄弟,我與王仙芝一夥人關係如何你最清楚,他們自做賊,與我何干,沒來由罪到我一宅身上!我冤,冤殺了也!”鄭漢璋嘆聲道:“兄弟,明白說與你知道,衙中崔書記要藉此事謀奪你伯父資產,你不是賊也是賊,我若敢與你分辯我也是賊!”畢師鐸憤怒,照著水桶便是一腳,水桶一聲拆聲,骨碌骨碌滾到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