偌大的宅門,填堵得水也潑不進了,想必都是些賄貨請託的。到了車門前,楊復光卻不想下馬了,林子恪可謂膽大包天,目無王法竟敢明火執杖的交通內外!楊復恭也不管他,下了馬接過一疊名帖兀自去了。楊守節四個到底將人勸了進去,在他們的認知裡,大官小吏也無不如此,也不值得驚怪。
楊復光進去便在後堂廂房歇下了,在榻上輾轉反側了大概一個更次才入了眠。楊復恭進來將他搖醒時,二更鼓也已響過了。他是一臉倦惱,楊復恭卻是光采奕奕,大概是才散了客。一行錦衣婢女將了酒食進來,兄弟二人對案而坐,門窗也都合上了。
楊復恭先也不說正事,先說了一些河北的訊息。天雄節度使韓君雄沒了,他兒子韓簡得了位;李茂勳害了幽州宿將陳貢言,卻舉了陳貢言旗子逐了“白眼相公”張公素得了幽州。這些楊復光也聽過邸報,只是沒什細節,詳細問了一番。
楊復恭又說了些宮中的言語,很快就轉了話:“兄弟,這次喚你回來其實也沒什要緊事。父一輩人沒有沒,老的老,是沒什指望的了。年輕一輩中能扛起門戶的便是你我二人了!前番說要你回長安來勾當,你不肯。那時確實也沒什好職事,我便沒強求。眼下不同了,劉行深前些日遞了致仕狀了!”很有意味的笑了一下,端起了酒盞。楊復光道:“似你們這般作為,他懼禍,怎的求退?我也懼的,五更鼓響便回鳳翔!”楊復恭笑了一下道:“回鳳翔做什?我已命了他人相代!”
“什?…”
楊復恭道:“瞪我怎的?便是王裕本,你託的情不是?”楊復光跳到地上只轉,可也沒奈何,是自己的情,這賊奴又是操權在手,好不好也只得由他擺佈!
“罷!那再與我一個去處,不論好壞。”
楊復恭道:“放心,為兄都已思謀妥了!劉軍容一退,左軍大榻當是田仲則坐,右軍便是你哥哥我,這事劉行深也是應了我口的,他得了我的好!鳳翔感化軍的事你處置得極為妥當,聖人對我極口誇你,哥哥再與你營求營求,樞密使便跑不了!這樣一來,守立他們四個也有了去處,在神策捱些時日,等年歲夠了都有一根節旄拿的!這還是一。”紅光滿面,品了兩口酒,招著手使楊復光坐了。
“你不是這也憤不過那也憤不過?其實哥哥也憤不過,可手裡沒刀子有什法子?實話告訴你罷,宣徽的事都是稟了田令孜這賊奴的意,等你我兄弟得了志,還怕沒氣力整頓天下?”這怎的又罵起中尉來了?楊復光道:“整頓天下是宰相之事,我也沒什志,回不了鳳翔,你這兒我也呆不得!”楊復恭見他這憨痴樣,不覺意興索然廝,起身道:“也隨你住哪,這些話可別他孃的再給我漏出去!”說完甩袖走了出去。
:()殘唐五代第一部:王風委蔓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