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嘿嘻,他在了!”
田令孜抬了頭,便看見盧鶯鶯嚷了進來,燦然一笑,手上那個鮮紅的果子便湊到了嘴邊。接著李儇便跳了出來,手裡擎著一大杈樹枝,上面也掛著幾個鮮紅的果子,像是蘋婆。
“阿父,看,朕給你帶什來了!”
田令孜流迎下去:“大家,如何枝子也扳扯下來了。”李儼大喇喇地將枝子往田令孜一攔,道:“摘!朕沒跟人,又沒將籃子,不連枝子也不好將帶!”田令孜一手接過道:“不是作惜枝子,跌著龍體可怎得了!”李儇道:“她攀的樹!”田令孜哦了一聲,望向盧鶯鶯,盧鶯鶯將頭一偏,身子也轉了。李儇望過去,倆個卻都是一笑。田令孜大著嘴啃了一口蘋婆,露出一臉憨笑道:“甜得很!也要小心才好,跌損了自己受痛!”
李儇道:“她是黃鶯,跌不著!”話頭一轉,說道:“阿父,朕記起一件事來,那狐女可尋著了?”田令孜流矢拜在地上道:“狐女只堪配親王,今大家已是至尊,當乘鸞御鳳,故奴才不曾尋!”李儇指著盧鶯鶯道:“那她是狐還是鳳?”田令孜道:“奴才肉眼,如何識得?大家法眼,必能洞明!”李儇道:“她是鳥!”話音未落,盧鶯鶯便在他肩上捶了一拳。
田令孜道:“鳳也是鳥!”李儇歡喜,蹲下去道:“阿父,她好,鎖兒也好,朕都喜歡,看封個什的好!”田令孜點了點頭,道:“大家,典衣升尚服最順,尚服五品,已不賤矣,且大家也使順了手!盧姑娘新得寵,且封個七品才人!”李儇歡喜,跳起來便跑:“朕告訴鎖兒去!”盧鶯鶯還沒來得及謝恩,嚷著追了出去。田令孜趕了兩步道:“盧才人,本使的話切莫忘了!”盧鶯鶯生怵怵地道:“樞要放心,鶯鶯不敢忘!”提裙拽步便追,話千句萬句就是一句,但陪天子飲食遊戲,自得天子愛幸!
李儇跑回靈臺殿,鎖兒卻不在了。問侍立的宮女,那宮女道:“鎖典衣身體不適,回五王內院了!”李儇便有些發急:“可要緊來?”宮女道:“典衣說只是女孩家的常事!”李儇便明白了,鬆了一口氣。那宮女又說道:“大家,典衣還有幾句話要奴婢奏知!”
“什話?”
“典衣說:大家若有閒暇,不妨取列祖列宗《起居注》讀之,書能生靜,最解愁悶!”李儇聽了,便指使人去取太宗、宣宗的《起居注》,到了殿外,盧鶯鶯吃監門內侍攔住了,正在那裡嚷,流矢跑了過去。張浪狗、石野豬都莫名其妙的,怎麼這半天不見,就多了一位盧才人,說是才人穿著又似宮人一般。盧鶯鶯也還是孩兒心性,本來對皇帝另有心頭人便頗感不快,追了這一路又吃了阻,這時便生起氣來,不肯進去,背轉了身,撅著嘴只顧抹淚。李儇使石野豬逗笑,盧鶯鶯也是要笑不笑。李儇沒法,將手一鼓道:“來!朕將你去個好地方!”誰也不許跟,牽住她手便走。
到了上燈時分,田令孜也還側立在思政殿的御案前,一手捧奏狀,一手執硃筆,腰腿不酸,意興不衰,自充樞密使以來,奏狀他過手不少,看過不少,可從來沒有向今日看的這般仔細,以往手上可沒這支硃筆,天工人其代之,輕忽不得!也誰能料想到的,他一個陳州買餅家的劣子弟,因無妄之災,吃了他哥一通棒,憤然離家出走,葛衣赤足十文錢,也不過十五年竟能至於此!
“爺爺,咸寧殿遣人過來了!”
殿外的小內侍報了進來,田令孜擱了筆,咸寧殿那邊是由嚴遵美押著,現在也沒什事,除卻嗣皇帝早晚臨哭奠祭一事,便是監軍僧徹一眾和尚唸經。報的進來卻是說嗣皇帝晚祭不至,到這時也尋不著人。田令孜倒不慌,知道出不了事,道:“不必尋了,嗣皇帝在此理政至日昃,疲睏已極,吾家苦勸,暫歇於殿中書閣,酣睡正濃,吾家也不忍喚!告訴嚴公,使禮官代奠便可!”人去了,他吩咐了守殿的內侍一番,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