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縣。許勍以為秋風日漸,秋氣日寒,露居野處,不是長計!且義軍之義,在反官救民,橫行鄉野,其實與山賊草寇無異,不能衝州破縣便不能聳動天下耳目!耳目既聳,則心志必搖,則天下義士必然蜂起破秦!沛公須入沛,秦王須入秦,龐勳不倔強下彭城,則攪動不得天下!如今氣力已足以破縣,奈何繞行!
點頭的有,不出聲的也有,極力贊成的便只有尚君讓,這廝尋過來不過一月,卻三番五次嚷著要攻打縣城了,離開黃陵崗前夜,還一定要拽了騎軍往長垣去,以為必然無備!這時便要主張攻打冤句縣,再想法拉黃巢入夥!
王仙芝還是不點頭,他既不想做沛公、秦王,更不想做龐勳,似這般過活有什不可的!他雖沒戍過邊,從過軍,可是也親眼識見過那些世代的軍家,現在五千人馬看著是多,可真要撞上全盔全甲的官軍,怕是十不能當一!況且如今坐在鄆州城裡的可是高千里(高駢),此公在安南五千兵便破了南詔三十萬,當世韓、白,自己什人,敢與彼戰!且自己迴轉天平,本意是要近鄉好發遣人,冬季野處,對老幼來說確實是受罪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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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繞過冤句縣,打下了一處喚作高柳莊的官紳莊子,東南二十多里處便是黃巢莊上。尚君讓說黃巢一早就有反意,尚大卻說未必,怕還只是在他爺的路徑上走。
王仙芝倒真想見見黃玉蟾,倆人相識於少年時,成人後也屢有相見,每次相見他都是感慨萬千,開始倆人相去也不遠,都是血氣方剛,意氣自雄。後來自己雖更了事,少了稜角,終究也不過是一江湖俠盜。他則讀書習文,愈見瀟灑,成了一州知名的秀才,難得是身上豪氣猶在,騎得快馬,舞得好劍,飲得烈酒,可謂文武全才!去年往他莊上尋尚二,當時他便在心裡想,天下皆傳高相公文武全才,黃玉蟾這般人物未必不如,只是時運未濟罷了!今若能見面深談一番,必大有好處,只是怕連累他,他不僅有妻有子,還有七個兄弟,不是耍處的。最後還是耐住了,也不許尚讓等去擾!
徐唐莒知道王仙芝心裡的意思,便道:“哥哥,軍馬歇在此處,不往通問,怕黃三哥莊上也難安!要不我走一回吧,我也沒去過,人也識不得,空身獨往,哪裡便就牽累上了!”王仙芝一想也是,自己這夥兄弟這些年可沒少受人的恩義,不往通問倒失了情義,囑咐了一篇,將了薄儀,送出了莊子。
現在軍中不缺好綢好羅,徐唐莒卻還是一身打常的緇色僧袍,戴笠著靴,馬也沒騎,跨了一匹黑毛走驢,甩著鞭子,徑直奔黃家莊。季秋到尾的天氣,難得幾日好天,不是冷風夾冷雨,便是陰雲蓋四野,今天倒出了日頭,只是怎麼著也不熱乎,全不見精神。離黃家莊還有兩三里,見道旁有一家茅草村店,徐唐莒便下了驢子,這村店或許便是黃家的。店內也不見人聲,門口蹲著兩個半大小廝,念念叨叨地在腳前泥地裡用手指划著字樣。
“小哥,這店裡可售酒?”
徐唐莒問,倆個憨孩兒一齊應口,卻是一個說有一個說沒有。那模樣乖覺的歪著頭道:“村酒便有,好酒便沒!”徐唐莒道:“村酒便是好酒!”栓了驢子便進去了,那小廝也不隨進來,只蹲在那裡玩耍。裡面也不見當壚的,只一個穿著油汙赤衫的漢子在一張席子上歪著,合著眼,嘴裡卻在嚼吃。邊上還有幾張席子幾張案,沾泥浸水,蓋了不少鞋腳印在上面。徐唐莒便去赤衫漢子對案坐下,屁股還沒有落實,那漢子便煩惱地呵了聲:“滾!莫討打!”
那模樣乖覺的小廝卻走了進來,道:“爺,是客人!”赤衫漢子還是沒睜眼,兀自道:“劉信,你定要認我當爺也行,把你娘尋來給爺洗腳捏背,伺候好了我自認你!”小廝作怪道:“娘,你看我爺還是不認我!”赤衫漢子猛然睜開眼,卻見是個沒須的鳥漢,便又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