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音未落,殿外一個聲音應聲道:“知道得晚了!”那青面漢子和四個抬香案的都攥著短刀赴了進來,刀身映著燭光,亮得似火。大殿上趟過一陣響雷,王建拾了徐瑤那柄腰刀,呵了聲,不退反前,逼住青面漢子,嚷道:“禪師且退!”那青面漢子道:“和尚不必慌,我乃均州將官馮行襲,這夥賊在我均州境內殺人越貨,故來奉命來收剿!”王建道:“漢子,你莫不是尋錯人了?我等什時去過均州?”馮行襲道:“錯不錯,你自己心裡明白!”便朝同夥遞了眼色。王建也不再辯,將手中的刀舞出一個圈子來,大叫一聲:“吉哥,都他孃的睜大眼,看八哥耍子!”晉暉背靠著神臺坐著,使著力氣大嚷道:“好!”
馮行襲笑道:“好大的口氣!”話音未落,王建已揮刀搶了過來。馮青面短刀格住,大嚷道:“崇矩,取刀!”那大臉拖眉的軍漢一腳踢翻香案,附在案底的五把腰刀全露了出來。王建眼角瞟到,擋已來不及,而這個青面漢子手上不弱,急切下不得,虛晃一刀,箭步斜衝,直搶身弱臉秀的,這廝與青臉漢子有些掛相,不是兄弟便是子侄。長短本來難敵,這漢害怯,手腳一緩,短刀已吃磕掉。王建拿住他手一拽,沒等他掙起,刀已割進了這廝脖子!
“大哥,救我!”
王建禁不得大笑起來。而與此同時,癱坐在神壇前的晉暉卻猛呵一聲躍起,將魯崇矩撲翻在地,兩人扭著。晉暉畢竟是吃了藥的,吹了筋骨,很快就吃壓在了地上。魯崇矩攥著短刀便要往身上搠,馮行襲卻嚷了一聲“慢著”。王建嚷道:“馮青面,你我一人舍一個兄弟,做一場大喜大悲的道場,如何?”魯崇矩看向馮行襲。馮行襲刀指著王建道:“你要敢下刀,我剁你們五個萬段!”晉暉軟著舌嚷道:“剁!剁!便剁!”
馮行重卻觳觫起來,王建道:“也罷了,馮青面,要你們丟刀走你也為難,不如剁了乾淨,他們肉痛,我們心痛!”目光露了兇光,刀口一緊,馮行重便殺豬也似的嚎叫起來。魯崇矩只是惡嚷,刀卻沒有搠下去。馮行襲默了一會道:“地上三個留下,你二人走!”王建笑道:“我看還是剁了乾淨!”便將刀子割出血來。
這時處洪老和尚道了一聲“阿彌陀佛”,念著話走了過來:“千百年來碗裡羹,怨深似海恨難平。欲知世上刀兵劫,需聽屠門夜半聲!各位檀越,貧僧有禮了!”那淡眉的軍漢卻猛地一撲,將刀架在了老和尚肩上,惡聲嚷道:“你一人走,不然先割了這老禿驢!”便在脖頸上割出血來。慧果著急,要往前去。皮日休拖住他,大喝上前道:“我乃翰林學士皮日休,馮將官,捕賊豈有以無辜相脅之理?”聽了這一聲,淡眉漢子不由地便鬆了手。
老和尚倒是處變不驚,道:“各位檀越,幸聽貧僧一言!自己是病,還醫自己;自己是刀,還殺自己。枉斷眾生之命者,是出佛身之血,是斷慈悲之種性,生前福壽暗裡消磨,死後沉淪刀山劍樹!與其沉淪三惡,何如改悔身心!”王建道:“禪師,不是我王八兇惡,是這廝們要害殺我等!”馮行襲道:“好嘴!你不做賊,我來尋你做什的?”處洪和尚道:“過去是非種種,皆如過空之雁,明空之上,蹤跡何在!貧僧善相人,兩位檀越形貌皆非俗類,若不造作惡業時,便有無邊富貴!幸聽和尚一句勸,解了吧!”
王建嚷道:“如何?”馮行襲望著皮日休道:“公既是翰林學院,我等願奉大人進止!”這廝也賊,竟將這棘手事推給了自己,皮日休一時也犯難,以公自無放賊之理,以私則最好罷手解去。
這時,處洪和尚道:“翰林非州縣斷事官,何如客從主便?皮公,便聽貧僧處分如何?”皮日休揖手點了頭。處洪和道:“馮軍將,惡有惡報,善有善報。王檀越等所為罪惡,若非前世夙因,則身種之惡因,終難逃惡報。不如且網開一面,予其改過之機,責其日內離開山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