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五寨主出水了!”
臺下嚷了起來,幾聲水響,便聽見人上了岸,水瀝瀝的往板上墜。趙璋兩個的心都吊了起來。
楊蒲牢起身相迎,嚷問道:“兄弟,撈著了不曾?”張神劍端了碗酒跟在後面。那漢子捉扯著鬍鬚上的水蟲,應著走上臺來:“不見人,下面網子開了,估計是漏了出去!”
張神劍端著酒走下來,推到禿漢手裡道:“兄弟,苦勞了!”漢子吃了酒道:“三哥放心,洪澤湖裡沒有漏網的魚!”張神劍接了碗,對楊蒲牢道:“大哥,就這時辰了!”轉身將碗往林言頭臉上一摜,便扯出一柄亮鋥鋥的短劍來。
趙璋嚷道:“楊寨主,我殺了你一個兄弟,也救了你一個兄弟。既要論仇,卻何不論恩?”楊蒲牢站住了腳,張雄一腳踹在趙璋臉上。林言咬著牙道:“瞎賊!殺人的是我,救人的是他!”張雄踹上一腳,便將人往祭桌前拖。趙璋嚷道:“楊蒲牢,論仇不論恩,還稱什恩義水寨?還稱什英雄?”張雄過來要踢扯,楊蒲牢卻伸手一遮,綠著眼戟指著趙璋道:“將話說明白,不然剪你一身舌頭!”趙璋掙著坐起,楊蒲牢揮手嚷道:“取剪刀來,都聽他說!”一時臺上都靜了,張雄也只得緩住了。
“啪!”
一柄剪刀便扔在了腳前,趙璋昂然道:“楊寨主,江湖好漢,恩仇情義四字看得極重。我趙璋修道衡山,遊歷天下,拜謁過多少綠林好漢——陳州李罕之,蔡州孫儒,徐州彭攢、秦立,宋州李重胤、兗州劉塘、鄆州季逵,濮州王仙芝、尚君長,曹州黃巢,哪一個不是知恩仇重情義的好漢子!”數說這些名字時,注意看眾人的反應,很顯然這廝們多少都聽說過的,而那個白臉團花袍漢子幾乎坐不住了!
“今番南下,一來受廬州刺史鄭綮、蘇州刺史崔璞相邀,二來拜謁廣陵大俠辛老先生,三來結識淮南、江南好漢!泊船徐城,不意便犯了寨主水場。我等奮而相擊,乃情勢不得不如此,非有夙仇!過後,藏楊能兄弟於艙,以掩津頭眾人之耳目!裂帛裹傷,熱湯暖口。脫己之衣以衣之,推己之被以覆之!不捆不縛,豈有相害之意?
為什?
知江湖草澤間大有英雄,惺惺相惜,願與臺上諸兄弟相結識也!不意諸公全不理會,一味要致人於死!”趙璋一頓,見臺上眾人耳目都聳動了,楊蒲牢臉上也有了愧色,便朝桌上大喊道:“楊能兄弟,我趙璋所言,可有半句虛言?”禿頭漢子道:“四哥,恩義上的事可虧不得!”楊船鬼便道:“虛是不虛,七哥終是沒了,如何饒得過你們!”趙璋憤然嚷道:“好!楊寨主,我子侄也沒在水裡了,死生不知!我再把我這命還張七哥,神佛面前也說得過了!”
楊蒲牢沒有說話,趙璋數說的好漢他雖未曾結識,可好些名字卻是如雷貫耳的。那辛讜更是了不得,在淮泗這一帶便是現世的神佛,民間官府,江湖綠林,誰不敬重?這廝話語不虛時,如何便動得刀子。張雄恐有變故,迫上前便要動手。那白麵長身的漢子卻喊了一聲“且住”,走下來道:“道人,你真識得曹州黃巢?”張雄怒嚷道:“識得又如何?”舉了刀。白臉漢子死死抱住,嚷道:“三寨主,這人若是識得黃巢便是我親兄弟一般,你殺他可先殺了我!”
趙璋道:“英雄,也罷了,在這裡說什人情恩義!”那餘繞山將桌子一拍,嚷起來道:“好!你他娘果識得辛讜時,你要的人情恩義,我一筆不減!”趙璋道:“只怕你做不得主!”餘繞山過來將張雄拽在一邊,道:“哥哥,你予他一句金打的!”楊蒲牢掃看了一眼眾人,道:“好,你說!”
趙璋道:“口說也無憑!我等的物件裡,有黃巢寫與崔蘇州幕吏皮日休的書子一封,沒水的小侄便是黃巢嫡親侄兒黃皓,這位姓林名言字沖和的,便是黃巢嫡親的外甥,辛老先生贈他的芙蓉寶劍也在貴寨庫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