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如初沒有打斷他也沒有看他，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的落花，天氣要冷了。
“當年你的祖母是個處處留情的人，但凡喜歡一個男人都要收入宮中，因此那時公主甚多，你母親身份並不尊貴還經常受他人欺負，我是當時正值聖眷的將軍之子。”沈如初看著他眷戀、懷念的樣子就知道他陷入了回憶中。
“偶然一次我入宮與我要好的殿下玩耍卻遇見了哭泣的她，那時我就明白我只是她擺脫毆打的一環，但我看到她的那一刻我願意，我願意成為她的棋子，我願意一生一世都保護她。”趙淵察恬靜的笑容竟然讓她莫名覺得安心。
“趙家只有我一個孩子，我明白我的決定就是趙家的決定，但我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她，不惜與家中決裂，我陪著她一步一步往上爬，我們一起扳倒了所有與我們作對之人，我當時在想只要她能如願就算是死我也要幫她。”他的臉頰漸漸滑過幾滴淚珠，聲音也逐漸哽咽。
“後來我們的對面再也沒有任何人了，我那天夜深人靜時拿出不少酒，纏著她喝酒一起喝到酩酊大醉，醉的實在喝不動了就躺在房頂數星星，數著數著又開始哭了起來，直到第二天晌午我們才悠悠轉醒，這是她第一次沒有去上朝，因為我……”聽著他的描述沈如初覺得他們是真的真心相愛過的。
“可不久後北周和大冶就開戰了，父親年紀大了上不了戰場，我便代父領戰，可我不是什麼將相之才，阿鏡說她必不會讓我受傷，會想法子讓我早日回來，她一直是個有主意的女子，我以為她想到了什麼萬全之策，可待我回來後……”他的眼神漸漸黯淡下來，語氣也沙啞了不少。
沈如初大概猜到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，看來軒轅鏡對沈南昌的確沒什麼感情，來大冶偷佈防圖也是為了別人，不知道初兒聽到這些會不會傷心。
“她一直躲著我，過了許久我才發現她的身體突然急轉直下，我問了她很多次她才告訴我那些事情，她告訴我她有了一個女兒想為她取名叫衾雅，她還說如果我們有了女兒就叫姝婭，我勸她養好身體再說，我說我們日子還長著呢！幾月後她竟然為了扳倒與她相爭的王爺拿我們的孩子去賭，那時我並不知道她懷了我們的孩子。”
“再後來你祖母病逝，你母親登基，當時我怨過她但看到她為了國事日夜操勞的樣子，我就不怨了，她登基十年沒有納過一個男侍與側君，日夜與我一起治理國家，可漸漸地朝堂上說我趙家有狼子野心，說我意圖謀取皇位，我以為她不會信的，可……我趙家一百三十五人一夜之間被陛下抄家全都沒了性命。”趙淵察說完渾身無力地癱坐在凳子上。
沈如初感受到了他深深的絕望，在趙淵察的視角下他沒有錯，那在軒轅鏡的視角下呢？
他們的對錯不是她可以評判的，沈如初嘆了口氣，“你們的故事很悽美，也很讓人生嘆，可我有個問題……”
“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選擇現在動手，因為國不可一日無君，你可以勝任這個皇位，現在我也算是無愧於百姓了。”他話音剛落便猛地吐了一口鮮血。
軒轅鏡，我下輩子再也不要遇見你了。
沈如初急忙讓人去尋太醫，可等太醫來了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了。
沈如初最終思慮良久還是決定把趙淵察說的一切都告訴了初兒，初兒沉默許久，沈如初有些擔心地牽起她的手，初兒勉強扯出一抹微笑，她起身抱住了沈如初將頭放在她的肩頭，沈如初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，給予她安慰。
初兒突然放聲大哭，聲音哽咽地不成樣子，“如初~我不是沒人要的孩子，原來我曾經也被母親期待過的！”
沈如初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陪著她，這個時候困擾了初兒十幾年的心結終於消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