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嘉五年(564年)二月。
巴州城外。
陳將章昭達率領本部九千人,列陣於齊軍營寨二里之外。
這九千人被分做了二十六個橫十五人縱二十人的三百人小方陣,和一個橫三十人縱四十人的千二百人大方陣。
章昭達在左右分別以九個小方陣按九宮方位排作大陣,為左右軍,一軍計二千七百人。
在中央則以八個小陣分立八方,以大陣居中拱衛自己,為中軍,計三千六百人。
章昭達的三軍自南向北展開,面西而列,中軍前陣略略後縮,形成一條內凹的戰線。
而今章昭達麾下並無騎兵,北齊軍中卻有兩千騎卒。
既然陳軍去舟船之利,立大陣於平地,自不會用血肉之軀去硬抗騎兵的衝擊。
是以此刻,在陳軍大陣的前後方,放置著能夠阻擋騎兵衝撞的鹿角。
而左右方,則佈置著能夠作為營壘壁障使用,且可進可退的偏箱車。
陳軍的防禦工事雖言簡陋,卻也整整有法,井然有序。
可惜陳軍這一切的努力,在北齊軍將的眼中,卻都是徒勞。
這平原上的九千陳軍便像是一塊長著龜殼的肥肉。
只要齊軍步卒將陳人的這層龜殼撕破,那便極有可能利用騎兵的衝擊將其大陣擊潰,進而擒斬此次陳人北犯的主將——章昭達。
這種似乎唾手可得的勝利,對於在場的北齊軍將而言,無疑是巨大的誘惑。
只是北齊軍的主帥徐遠,現在還在數十里之外的西陵城,若是派人請示完畢再作行動,定要貽誤戰機。
是以,蠢蠢欲動的北齊軍將們一面推舉了,領兵官中職銜最高的衡州刺史充作戰場的臨時主帥,一面遣人飛馬將情況報入西陵。
且說齊軍在城外,紙面上雖駐紮著二萬三千的兵馬,但勞師遠來,其中實際有五六千人,是些沒有戰力的輜重兵。
真正能用來攻戰的,實際也就是一萬五千的步卒戰兵,以及二千從豫州道徵調而來的騎卒。
兵力只堪堪達到對面陳軍的兩倍。
是以,齊軍眾將也頗為乾脆,留下輜重兵卒守衛營房之後,便盡出所有步卒,直向陳軍的車陣殺去。
而那兩千騎卒,則左右遊曳,等待著陳人的援兵。
在巴州城下對峙了這麼長的時日,齊軍將領們,自然早已知曉了巴州附近陳人駐軍的大致兵力。
刨去那些沒什麼戰鬥力的輜重兵,此刻陳軍至少還有六七千能戰的步卒隱藏在戰場之外。
若是這些陳軍來援此地,這外圍的二千騎卒,便是揮向他們的死亡之刃。
若是他們不來,這二千騎卒,便會成為擒殺他們主將的尖兵銳器。
陳軍,似乎已經必敗無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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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軍大陣之中。
平西將軍大旗之下。
章昭達立在臨時搭起的望樓之上,手心之中,全是汗水。
他看了看身側的木製日晷,此時已至午時初刻。
太陽已升至中天,強烈的日光照得兩軍計程車卒,都有些睜不開眼。
齊軍的步卒已經分列為五個大陣,從南北西三面包圍了陳軍。
北齊的軍將們還在等待著,他們要等到太陽西偏,日光直射陳軍士卒眼眸時,才會發起進攻。
陳軍計程車卒們亦在等待著,弓弩手們已調好了弓弦,長槍兵們已磨利了鋒芒。
他們的心中亦有恐懼,只是背後有帥旗在高高飄揚,身前有戰車能作為屏障,時間一長,似乎心內也沒了緊張。
午時五刻。
終於,齊人的步卒們動了。
他們從陳人軍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