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伯宗實有混一清濁,重人事功之念。”
“然伯宗智薄力孤,敢請二公助之。”
毛喜、蕭引自知今日已被太子綁上了戰車,再無可退之地,便同聲應道。
“臣等願為殿下效死!”
而他們的對手。
是陳國現行的官僚體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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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嘉五年(564年)二月。
合肥。
屋舍中。
陳蒨正覽看著一份從建康遞來的文書。
而今他雖已令太子陳伯宗留在建康監國,可事實上,對於那些國中的大事,太子是沒有絲毫決定權的。
是以,每日仍有無數的奏表文書,藉由南豫州到合肥新設的驛站系統,遞送到他的案頭。
將批好的文書,遞給了旁側的中書舍人劉師知。
案牘前,勞頓了半日的陳蒨,起身稍稍活動了下。
這兩年來,他的身體,問題似乎越來越多。
他不僅變得比以前更容易勞累,坐在案牘前的時間一長,更會有些眩暈之感。
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。
但這兩年,他對自己身後事的擔心卻漸漸多了起來。
說實話,這次賭上國運的北伐,若是他的身體沒出問題,本是不必開打的。
只是,當一個帝王,開始憂慮死亡來臨之時。
有些本不應該立刻便做的事情,卻必須馬上開始了。
他得為自己的兒子多做點什麼,哪怕是不合性格地冒上一些風險,哪怕是拼盡全力地賭上點什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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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事情,他也必須要去做。
“師知,太子那份請復開五館學的奏書,你且燒了罷。”
陳蒨看著面色微動的劉師知,平靜言道。
“以朕的名義下詔,在三吳重開郡縣學。”
“在建康,重開太學。”
“學校之中,除講《論語》一書並五經之外,更令博士講《荀子》一書。”
劉師知聞言面露憂色,言道。
“《荀子》一書重法度而輕天命,講之或有損天威。”
“陛下必要行此,宜在班師之後。”
劉師知表面在說《荀子》不宜宣講,實際則在暗示陳蒨,重開學校,損害江南士族利益。
應當兵勝還都之際,攜勝軍之威,再為施行。
陳蒨卻並未因此而放棄方才的決斷,只是稍稍退了一步,言道。
“若如此,則三吳郡縣之學,先不復開,但開太學,講《荀子》,先令江南士人知我心意。”
劉師知情知不可再勸,便應諾下來。
陳蒨許是心中有事,此刻面上神色並未舒緩下來,他站在劉師知的書案旁側,努力眺望著遠方。
他見到遠處一隻水鳥飛起,迎著落日,越飛越高。
他低聲問道。
“師知,這一戰,我等會勝麼?”
劉師知明白他此話的意思。
此時的西線,章昭達麾下的陳軍,應當已與齊人的援軍,分出了高下。
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皇帝如此彷徨。
他只是應道。
“陛下,鴻鵠西上,我軍當吉。”
:()南陳帝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