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兒私以為,立法度,明賞罰,守信義,親賢能,則為治,逆之,則為亂。”
陳蒨聞言有些驚喜,對於身後事的擔心,愈發地少了幾分,他言道。
“藥王之言甚善。”
“為父近來因修律令,多覽百家之書,甚愛荀子,有數言關預治亂,藥王可願聽之?”
陳伯宗知道這是陳蒨要給自己做皇帝的忠告了,躬身再拜言道。
“今兒雖年幼,亦必循阿父教誨,以至於棺槨。”
陳蒨點頭讚許,言道。
“人之天性,好逸而惡勞,然安逸雖好,忘危則亂。”
“是故縱人之性,先亂一身,後亂一國,是言人之性惡。”
“然而人有長樂之願,故能以有為之心,約束天性。”
“能約束天性,使之取耗有度,則為治。”
“天下亦如是。貴人貪斂,是天下之性,不可扼殺,只可因勢而制。”
“治一身者,心為君,意念習慣為約束,治天下者,天子為君,風俗律令為約束。”
“治即為善,有為即偽,故荀子言,人之性惡,其善者偽也。”
言到此處,陳蒨飲了口茶水,少頃,才看向陳伯宗,問道。
“藥王可有志向,為天下人,化性起偽,謀一治多亂少之世?”
陳伯宗沒想到陳蒨對自己期望如此之高,只應道。
“天下事重,為天下人求治,固伯宗之願也。”
陳蒨從兒子的言語中聽出了幾分不自信,卻也並未再加勸勉,只繼續道。
“天下之事甚難,藥王可先修一身。”
“少年血氣剛勇,美色常動心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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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若如齊主貪色,雖通權謀之術,家國亦必危亡。”
“我少時亦好美色,負情者多,恐藥王類我,是以今日格外戒之。”
陳伯宗聞言深有所感,他今歲年只十四,已然感到情慾日增,原來竟是家傳。
哭笑不得間,他理了理思緒,終於答道。
“兒謹奉阿父教誨,定當修身養性,節制有度,不使一身先為亂。”
陳蒨再次點了點頭,復又言道。
“南北之民風俗各異,譬如不同之人,有人好食,有人好色。”
“欲治,則因其所好,先蓄衣食,再養風俗。欲亂,則縱其所好,竭其民力,毀其道德。”
“所謂以德兼人者王。”
“我民治,彼國亂,則我有德,而彼無德。”
“屆時,我之兵即為義兵,彼之民即為我民,彼之天子即為獨夫。”
“滅敵國,則若誅一獨夫而已矣。”
“治我,亂彼,一天下之道,太子不可不察。”
陳蒨這次的話,卻是揭開了民心的面紗,使民生願即是有德,使民生怨即是失德。
民之願望,為對比而生。
使民有所希冀,即是天子有德,即是得民心。
得民心者則能用民力,則能一天下。
念頭及此,陳伯宗感慨良多,半晌方道。
“兒已粗明治亂之事,然則苟或不能得治,能得人心,亦可保身存國,請阿父教我得人心之道。”
陳蒨:()南陳帝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