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此處,劉整心中頓生寒意。但畢竟是身經百戰的老將,又帶著幾分僥倖道:“隨便剪幾縷頭髮,就想騙老夫上當,你當老夫是三歲的孩童!”
說著將那頭髮和信紙都揉了,狠狠地扔進炭火盆裡。
那親隨此時站起,身體筆直,直視著劉整,冷笑:“我家主人說了,劉整將軍是能將漢人大好河山雙手奉給元人的奇人,自然不敢指望一封信就讓將軍做出決斷。後續自然會有其他東西陸續奉上,先是耳朵,再是手指,最後,便是人頭了。”
劉整此時才發現,那人除了身上套了一件漢軍的外衣外,從頭到腳,透著剛硬,鋒利如刀,哪一點像他的親隨?
“你家主人又是何人?”
“將軍何須多問,來日自會知曉。我家主人只問將軍,可有決斷?”來人冷冷地道。
劉整嗤了一聲:“老夫對大元皇帝忠心耿耿,別說是用我的親生兒子威脅我,就算是用老夫的命來威脅,老夫也絕不改初心!來人!”
不知為何,帳外竟然無人應答。
劉整臉色微變。
“將軍果然是漢奸中的漢奸,我家主人猜的不錯。”那人冷笑道,“既然如此,告辭。”
那“親隨”轉身走得毫不猶豫。
劉整冷喝:“慢著!我大元水師,你當是什麼地方,說來就來,說走就走?”
那“親隨”嗤地冷笑,帳簾高挑。
劉整凝目一看,大吃一驚。他的親隨竟在帳外躺了一地,難怪他喊人也沒人應。
那“親隨”刷地放下簾子,冷笑道:“劉整,你這大元水師,對我家主人來說,滅了你就和碾死螞蟻一樣。但我家主人念在漢軍同為漢人,不該為了元人自相殘殺,這才給你寫了這封信,送你一個贖罪的機會。你還真當我家主人怕了你不成?”
“贖罪?”劉整強撐著站立,聲音卻已經發顫。
“當然是贖罪!你本就是漢人千古罪人,本該千刀萬剮。但我家主人說,生者易贖,死者難回。留你多活一日,你便能多贖一日的罪。最後能贖多少,全看你還有幾分當自己是漢人。”
劉整轉頭看看那火盆中燃燒的頭髮,又看看那站在帳簾前,身如刀鋒一般的男子。
“你,你家主人,究竟要我如何做?”
“如何做?劉將軍摸摸自己的良心,好好想想吧。”那人冷笑說完,掀簾而去。
劉整終於支援不住,潰然跌坐在地。滿身的盔甲,隨著他的動作發出碎裂般的聲響,叮叮噹噹。
額角的血管突突地跳個不停,眼角的黑影中,那紅衣女子的身影又浮現出來,盈盈拜泣:“將軍,此乃良機,將軍萬不可一錯再錯了。不然,祖廟宗祠,就再也容不下我們了。”
劉整仰天長嘆一聲,眼角隱隱滲出淚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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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家班在郢州連演了三天。這三天裡,是場場爆滿。除了那些新奇的節目外,這說書也是趙家班的一大特色。
除了那些傳統逗樂的段子外。趙家班那位叫朱由的先生,特別擅長講古。這故事不但講得引人入勝,還發人深省。尤其是楊家將抗遼,岳飛抗金的故事,百姓們聽得如痴如醉,熱血沸騰,恨不得立刻從軍,保家衛國。每每都有這邊剛剛說書散場,那邊就有男丁四處打聽:哪裡招兵,我要從軍。
同時,一個叫《元人屠城記》的段子也悄悄地在市井間流傳開來。無論是酒肆茶館,還是瓦舍勾欄,都能聽到人免費講這個段子。
最後就連小兒也能將元人屠數百城池,過境之後片草不生,講得頭頭是道。其中元人各種恐怖行徑,雖然少兒不宜,但是非常時刻,也是家喻戶曉,人盡皆知。
降等於死得更慘,元人等於亡族滅種,這一信念,已經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