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千凡與赤炎終於停了下來,兩人靜靜而立,兩人身上的血跡更是令人膽寒,但兩人卻已不在乎。
所有的生命終於凋零,雪花侵入血水裡,再慢慢凝結了一層血色冰花,且慢慢擴散至整個長街。
靜,死一般的靜,天地間所有的一切彷彿都已凋零,所有的一切也都披上了一層白雪。
靈禪子彷彿也已只剩下一具冰冷的軀體,氣息內斂,已與這長街死鎮融為了一體。
他的身軀似已石化,似已成為了一具雕像,唯有淡淡的佛力依舊發著光,依舊證明這他是個活著的人。
而赤女的情況也完全一樣,氣息同樣微弱之極,整個人也都快變成了一堆雪人。
忽然間,天地一片動搖,遠山快速崩碎,像是遠古巨人復活,隻手毀滅蒼天。
長街古鎮已不再安寧,大地開出了一條條裂縫,如同地震般,不斷的擴張,要將所有人吞沒。
這並非遠古巨人出手,而是兩人間的無聲對抗,無聲的氣勢引起了天地共鳴,道道神輝迸射萬里,如同太陽初升。
這裡並沒有太陽,這裡白雪連天,鉛灰色雲層更似一件厚重的外衣,裹住了天地,像是裹住了滿城風雪。
“和尚有沒有危險?”赤炎忽然問。
易千凡搖了搖頭,眉宇間有著輕微褶皺,似有道不盡的話語,理不清的思緒。
“赤女極為強大,比之星芸恐怕還要強上一分!”他忽然轉身,凝視著閉目赤女:“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對決,具體如何我也不得而知。”
他又接著道:“我有種直覺,命運的轉機將會從赤女身上開始體現。”
“此言何意?怎麼會是她?”
易千凡嘆了一口氣,道:“我只是猜測,而赤女絕非那種十惡不赦之人。”
“希望如此!”
赤炎眉毛一挑,不由多看了一眼赤女一眼,卻發現赤女眼角已有淚滴,兩道淚滴正順著她緊閉的眼眸流了下來。
當生命已屹立在時間的盡頭時,回憶是否能帶走我的所有記憶。
昔年拾憶本就痛苦之極,可嘆我生君未生,君生我已老。
天地間竟一下充滿了蕭索之意,像是湧進了整個世界的悲傷,像是有著千言萬語在低泣,在嘆息。
與此同時,靈禪子一口鮮血噴了出來,雙目竟也淌下兩道淚滴,像是兩道清泉,有著說不出的痛苦之意。
赤炎兩人心神一動,卻猜不出個所以然,也並沒有因此而驚動兩人。
沒過多久,天地在惶惶不安中又歸於了一片平和,在這份難得的安寧中,靈禪子終於睜開了眼睛,而赤女卻倒了下去,再也沒能站起來。
而此刻,妙曼的琴音也終於斷掉,這片天地又少了一種音律,卻充滿了死一般的死寂。
赤女躺在雪花中,白髮與白雪融為了一體,一動不動,像是遲暮的老人,終於在歲月中奄奄一息。
靈禪子忽然站了起來,用手抹去赤女臉頰的淚痕,抱著她的屍體獨自走出了早已殘破的死鎮。
他穿過了屍橫遍地的長街,來到了一片純白雪原上,然後再爬上積雪深厚的雪峰上,將赤女屍體輕輕的放了下去。
在易千凡與赤炎兩人的注視下,他緩緩的盤坐了下來,坐在赤女的身邊,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,直到自己閉上雙眼。
時間如指尖飄落的雪花,一片一片又一片,彷彿蒼穹下的眼淚,這眼淚卻已結成了冰,刺的人心更加痛苦。
易千凡又輕輕嘆了一口氣,而後與赤炎相視一眼,默默的離開了雪峰,離開了雪原。
白雪紛飛冷酷無情,人心裡若是有情,是否也像這白雪般冷的令人髮指?
人若是無情,是否真的就無牽無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