麗娘笑道:“俺也不知道怎麼說,什麼妖事、主事的大事,俺也不懂。俺只是感覺,道長和以前的道長真不一樣。那些人道長都是天上的月亮,總是夠不著。道長是井裡的月亮,雖然也碰不到,卻能撈一撈月。”
也許是覺得自己的話有些怪,又道:“就像安年街上那些愛生氣的阿叔一樣。”
李修文苦笑一聲,明明自己年紀也不大,就算原身,也剛剛及冠。怎麼就成了阿叔了?
卻見麗娘哈哈傻笑道:“這麼會操心,可不是那些毛頭小子能做的,可不就是阿叔嗎?”
“阿叔們,雖然嘴毒,但是心腸都不壞。與他們開開玩笑,也就當時生氣,氣過之後也就好了。”她吐了吐舌頭:“以前的那些道長可不一樣,像是逢年過節要拜的神,可不敢輕舉妄動。”
李修文笑道:“你這是親近了,就不知客氣了。”
“道長您不要怨俺,俺不是誠心氣你。”麗娘發出了一陣輕笑。
“俺只是想——如果日子能一天天過下去該多好,我多學學做菜,給道觀里人做一些好吃的好喝。道長您就和餘總管拌拌嘴,沒事罵罵麻遠他們,教他們爭氣!”
“還有那個比‘子曰’,更喜歡研究吃食的老秀才也要來了。道觀慢慢的,也會熱鬧起來。怎麼就拋下我們就走了呢…”說這話的時候麗娘轉過身去擦去細微的晶瑩,用有些嗚咽的聲調:“道長您忙吧,我去將這些放在行李裡。”
麗娘怕李修文發現她的異樣,一溜煙跑的沒影了。
李修文張了張嘴,沒有挽留。
麗娘說的這些,他也不是不懂。
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。
每個人,都有一條屬於自己的路要走。
李修文平心靜氣,將這些感傷壓在心裡。
接下來,他要分兵點將。
麻遠他們此時在哪裡,他其實也不知道。
只是下意識,先去食舍找找。
沒想到,剛一進去,就看見麻遠四人規規矩矩坐在矮桌前。
一見李修文來了,忽的起身,全都站了起來。
這些人,還在等他。
至於他們是何種想法——本不重要。
李修文將紙鋪在桌上,將印章、印泥、硯臺、墨塊一一放好。
他用木製鎮紙,壓住了那張宣紙。
“我走之後,難免會有人不服你們,尋釁挑事。這裡我給你們寫個任命狀,做完憑證,以防萬一。”
他拿起遣將印,“這印章也會留在這裡,以後要交給餘總管保管。千萬不能動,也不能告訴別人能動,你們記好了。”
李修文擼起袖子,拿著筆,卻沒有墨。
麻遠二話不說,用小碗盛了清水,慢慢研墨。
過了一會,墨漸漸濃了,李修文拿筆蘸了一下,開始寫字。
從右往左,寫道:“妖事房。”
先將寫了主事,填上了麻遠的名字。
“麻遠,以後你就是妖事房主事,責任重大。希望你能推己及人,以待我之心,對全豐海縣人。”
這下事情終於敲定了——麻遠鬆了一口氣,連忙說道:“道長你就放心吧,一定不會讓你失望。”
李修文在後面寫‘考核’‘記事’兩門,考核門下空出一大截,記事門下,寫分主事:徐五。
“徐五,以後你就是記事門分主事,你年紀輕,很多人可能不服你。希望你不要怨天尤人,記住一句話:尊重是自己爭取來的。”
徐五懵懵懂懂,只道:“既然道長將事情交給我了,我會盡力去做。”
李修文繼續在記事門後面,分出兩個岔,一個在記事門的範圍內,一個侵入到了考核門的範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