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道語重心長的授徒,也不避著人,道:“千萬不要學那傻子。還記得我之前告訴你的嗎?書生最是窮酸,事多錢少,做事婆婆媽媽。你就算用心幫他做了,他也不一定領情。”
“不要說三錢,書生的委託,就算給到一貫,這事也做不得!”
唇紅齒白的少年憧憬的說道:“三枚銅板,能買一串糖葫蘆呢!”邊說,邊舔了一下嘴唇。
李修文也聽見了,偷偷笑了一聲。
老道拿著拂塵,用力拍了一下他的頭:“就知道糖葫蘆!你不想想,做一次法事,需要仙香、紙錢、黑狗血。降妖用的符籙需要硃砂、符紙來畫,那些可都是錢,三文錢,回本都回不了。”
這聲音洪亮,遠遠的,那幾個算命的都聽見了,贊同的點點頭。少數幾個反對的,那是覺得他多管閒事——愣頭青想賠本賺吆喝,讓他去做,有什麼好阻止的?老袁頭也忒心善了一點!
李修文微微一笑,心道:這老道,原來是在提點我啊,怪不得這麼大聲!
倒是人不可貌相,外表冷漠,卻是一個十足的古道心腸。
他也知道,老道提醒的不錯。尋常道士,可不能接這種生意。畫符用的硃砂,都不止三文錢了。
只是老道提醒錯了人,自個的硃砂、符紙,都是從徐況那裡來的,是無本的買賣,倒也不在乎。
李修文拿著那張紙,直往老道的攤子走。
老道以為這小子終於迷途知返了,剛想感嘆‘孺子可教’。
卻見得李修文將狀令一攤,問道:“老丈,這窮酸街怎麼走啊?”這剛想好的措辭,就這麼憋了回去。
老道捻鬚的手,不由用力,拽下來幾根鬍子。
沒想到這後輩如此之憨,他都提示到這種程度了,他還非得做這一趟買賣,令他有些‘刮目相看’了。
旁邊攤子的中年道士,以看笑話的心態,插嘴道:“窮酸街就是窮酸街,住的都是窮酸書生。家徒四壁,還整天做夢想著中舉、娶小姐嘞。他們眼高手低,一文錢都拿不出來的時候,揭不開鍋了,還能笑話別人幹苦力呢!”
他補充了一句:“別看只是三文錢,就這三文錢,你都未必能拿到手。”
話剛說出口,中年道士有些後。本想讓這後生栽個跟頭,長長教訓,怎麼一開口就勸起來呢?
李修文像是沒聽到似的,又問道:“這窮酸街,該怎麼走?”
中年道士忍不住又說道:“後生,我看你的打扮,想來家裡也不寬裕,就是想做善事,也得賺夠吃喝。你先做幾件賺錢的法事,再行好事,也不遲啊!”
又覺得空口無憑,講起自己的事情來:“俺之前也幫窮酸街做過事,有一個老童生死了爹孃,請我給他們做法事。僅僅只是半吊錢,現在還沒給我。”
李修文作揖謝道:“我只是覺得這件事與我有緣,做就做了。家中雖貧,虧兩三次本還是虧的起的。”
中年道士這才,不再言語。
老道耷拉著眼皮道:“窮酸街,太窮酸,容易損了我的財氣。就不給你引路了!你出了這條街,一直往右,快到城門的地方,就是窮酸街。”
李修文連道不敢,謝過老道,徑直往窮酸街去了。
老道看著他的背影,嘆道:“真是執迷不悟啊!”
李修文將狀令捲了,收入布袋裡。走了幾條街,就看到城門屹立,來往行人烏泱泱一片,但都避過右邊那條街,如避瘟神。李修文立馬就明白了,那就是窮酸街之所在。
他走到那條街口,可這那一棟棟低矮破落的宅邸,大約有十幾家的樣子,挨個問去,也太麻煩。忽見一個三十多的婦人,打街那頭出來。
那婦人穿著一身素藍色布裙,頭上別了一根銀叉,風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