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的名字聽了那麼多次,也應該見他一面了。”
李修文如是想道。
一行三人被安排在同一間房內,袁老道和徒弟一張床。
李修文脫掉外套,漸漸睡去。
第二天,也就是二月初三。
天色有些昏蒙,光線刺不穿濃密的積雲。只有少數漏網之魚,撒到大地上的時候,就只剩下稀薄的一點。廖家人敲開了門,取來一些剛蒸好的饃,就著蘿蔔丁燉肉塊就是一頓——這看起來寒酸的食物,對廖家人來說已經是招待貴客才會拿出來的珍饈。
眼巴巴的看著他們吃過飯,廖家的小孩將廖長老叫了過來。
廖長老的手中提著沉重的一串又一串沉重的銅板,放在桌面上,就傳出‘咚’一下的悶響。
“兩位道長,此次多謝你們出手相助,這是我手上所有的銅板。剩下的部分,我這就去挨家挨戶去籌,等籌夠數量,就讓王五將你們送回豐海城。”
說了幾句客套話,袁老道用灰色粗布袋子,把銅板裝了起來。
他要帶李修文去見大先生,畢竟,籌款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。與其坐在這裡枯等,不如做些其他的事情。
葉非魚欲言又止,似乎也想起。袁老道嚴詞‘扼殺’了他的想法。
“非魚,你在這待著。等你再大些,我再帶你去見大先生。”
葉非魚不明白‘長大’和‘見大先生’之間有什麼必然的聯絡,但他還是收起了委屈,目送他們離去。
他的懷中,還有一隻拼命掙扎的貓。
……
大先生的住處,並不是很偏僻,就在村子的南部。不是什麼邊角的位置,離廖長老家大約有二十多丈。
這麼近的距離,在慶功的時候,廖家偏偏沒有人想過,要去通知一聲。
哪怕他的話,對於羅羅村來說,比那些俗語更加耳熟能詳。
敬畏是一個詞,拆開來,一個字是敬,一個字是畏。
在遇到神鬼的時候,他們會第一時間想起大先生的教誨。
但是在生活中,鄉民們則對大先生敬而遠之,甚至見到了都會繞道而行。
猛獸,即使收斂爪牙,只是懶洋洋的展示自己的身體,凡人如果見到了,因本能而生的懼怕無法避免。
對於不修道法的鄉民來說,道士的可懼之處,恐怕還要勝過猛獸。
大先生的住處,是一間小小的草屋。面積不大,那一根根草,鋪的十分仔細,顯得極為精緻。
離得還有兩三丈的時候,廖家老大嚥了口吐沫,指了指那間草屋,再不肯帶路。
對李修文他們這些能在陽光下行走的道士,鄉民敬大於畏。
但對於大先生來說,由於之前受過的那場傷,畏已經壓倒了敬。
有人說,大先生雖然失去了所有的修為,但是他取得了一雙蛇的眼睛,能照見陰陽,看清道士身體內到底有多少真元,所以他才會看人看得那麼準。
有人說,大先生的修為就在這一雙眼睛上,當時他與上上任道長一起誅妖的時候,靠的就是這雙眼睛,才找到了蛇妖的要害。所以,就算道法真元被蛇毒所毀,殘留在眼睛真元,使得他依舊能使用術法。
當想起‘大先生’的名聲的時候,因為迫切的需求,他們不得不來到這裡。
敬又壓過了畏。
總有要問卜的人,總對付不了的妖怪。
畏又如何?為了求生,總要丟掉些多餘的東西。
那些鄉民求助的時候,有的會帶來一些米麵,有的會帶來一些銅板。
他通常只會收下食物,退回錢財。
起初,因為他斬妖的事蹟,聞聲而來的服侍他的有不少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