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頭的是一個青年,與饒有慶有七八分相似,只是年輕了一些。
他停在街口,神色之間有些慌張。他指使著人在找些什麼。
身段與其相仿的後生,捧著錦衣,在他面前出現的時候,他才鬆了一口氣。
與隋家約好的時間就要到了,再晚一些,就無法完成完成亡兄的心願了。
一想到這裡,饒有明忍不住生氣,詢問後生的去向。
那後生似乎也記不得,只朦朦朧朧,記得自己被誰驅使著,穿上錦衣,去了某個野鴨攤子。
饒有明只以為這是後生迷路掉隊的街口,訓斥他幾聲,就算了事。
他看著自己亡兄的畫像,就想起兄長臨死之前的景象。
半年之前,兄長在外販布,沾上了瘴氣。
等他跋山涉水,去到西山府的時候,兄長已經骨肉嶙峋,祈求著他完成他最後的心願。
他說:
他與義貞有個約定,想要讓吾弟幫忙完成。
要在二月初一,相見。
一起喝酒。
說過這些,他吐出最後一口氣,撒手人寰。
因瘴氣浸染,恐怕傳給他人,不得不以火焚之,放在靈龕裡。最近才運回家鄉。
饒有明最初以為,這只是隨口一說,只有兄長放在心上。但既然是兄長遺願也只能依從,尋到隋家之後,才知道隋義貞已然離世。悲慼之餘,心想隋義貞已經下葬,便以為事情已經了結。哪曾想到隋家又找上門了,說是義貞雖死,棺槨總有異動,找到先生問卜:說是心願未了,時候未到,所以屍體還停在堂前。昨夜託夢於他,訴說心願,他說:二月初一,約在此日,要與饒有慶共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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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家就此定下約定,既然如此,就讓二人一起飲過酒,再一起發喪,一起下葬。
時間,就約在今天。
賣酒的劉老三,自從拿了契書,心裡總不踏實。他知道劉道純,是個白髮蒼蒼的老者,和那個年輕人一點不沾邊。信手寫下的紙,樣式粗陋的木劍,也難以為契。想了很久,打算出門要錢。
剛出門,就看見送葬的隊伍。見著饒有明,以為是有慶回來了,又驚又喜,問道:“臭小子,終於知道回來了?”
“你們這是給誰送葬呢?”
饒有明有些尷尬,旁邊有個小子,不知內情,也不懂察言觀色,信口說道:“我們這是給我家大兄有慶……”
饒有明忙堵上他的嘴。
劉老三勉強的笑道:“淨說笑,有慶身體這麼結實。我都沒走,他怎麼可能走!”
那小子覺得自己被誤會了,掰開饒有明的手,“病來了,誰都擋不住。不光有慶大兄,義貞大兄,不也這樣?”
事情既然說穿,也不好再瞞。饒有明只能將前因後果,全盤托出。
劉老三的嘴像含著炭塊,說起話來含含糊糊,“不是說混個出人頭地再回來嗎?”
他喊住饒有明,抱著一罈酒出來,叮囑道:“祭祀的時候,記得要用這壇綠蟻。白酒烈,他們喝不慣。”
饒有明珍而重之的接過酒,劉老三這才放下心來,踉踉蹌蹌的離去。
原本蒼老的身影,又添了一分茫然和無助。
劉老三羞於將這幅模樣,展現給他人,回了家鎖上門。
他取出最後一罈酒,也不開啟,抱著酒罈,失魂落魄的自語道:“臭小子,你們怎麼就走了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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