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人千面,有的人喝酒是為了消愁,有些人是為了解乏,有些人只是貪杯。
對隋義貞來講,酒的意義已經不在於酒的本身,而是酒所引發的,回憶以及情景。
買酒的地方,不是王、記,而是一間小小的酒鋪。
這家酒鋪,賣的酒並不算便宜,質量也沒什麼出眾的地方。只是鋪子裡的酒都是自己釀的,每到新酒出窖的時候,都會送一些給鄰里。一來一去,附近嫌累不願走遠的、夜裡犯癮想要買酒的,都會來此處買酒。
酒鋪的樣子與尋常住家差不多,唯一算的上區別的,就只有門口掛著的那一杆無風不動,萎靡垂落的酒旗。
隋義貞上前敲了門,就有一個圍著深色圍裙的矮胖男子,將他迎了進去。
“客人面生,應該不是這裡的住家吧。”酒家笑道:“我家的酒,都是自己釀的,用的水,釀酒的酒糟都可以親眼看看。比不上酒坊,但是勝在放心。”
“對了,客人要打什麼酒?”
隋義貞,只覺得有千句萬句梗在喉頭,吐不出來。
他想說,這裡的陳設他記得清楚,連釀酒的酒窖在哪邊他都知道。老闆的名字叫劉老三,有三個女兒,兩個已經嫁人。
還有……他與饒麻子偷喝的第一口就是在此地喝的。
可是,這些,他都說不出口。
——縱使相逢應不識。
千句萬句化作一聲嘆息:“老闆,來一罈新酒吧。”
“好嘞。”先是應了,劉老三想起來之後,忙補充:“客人要的是新法酒還是,還是舊法酒?要是想打綠蟻的話,我家已經不釀了。”
他感嘆道:“現在都喝新法酒,一斤能抵三斤。就是烈了一點,喝起來燒心。”
隋義貞有些黯然,剛要想走。
就聽到劉老三:“現在每年就釀幾壇,是留給幾個臭小子喝的。他們說,白酒太烈,喝不下去。只肯喝我家的綠蟻,還要摻過水再喝,我也納悶,這麼稀的酒,不覺得太過寡淡嗎?”
他理了理自己鬢角的白髮,抱怨著:“搬走之後,也不知道回來,虧我每年都為他們專程釀幾壇酒。”
嘴上抱怨,臉上卻有幾分憧憬:“他們搬離小巷的時候,說要混出個人樣才回來。這麼忙,應該都出人頭地了吧!”
“唉唉,客人,你怎麼哭了啊!我每年釀三壇綠蟻,大不了賣你一罈。”
隋義貞摸索了半天,沒找到一分錢,李修文這才想起來:忘了帶錢了。
於是強行接過身體的控制權:“大叔,回頭你去敕令街找劉道純劉道長,他會把錢給你的。”
時間不多了,心知不能繼續耽擱下去。李修文寫了憑證,還把手中的桃木劍給壓在這裡。
劉老三半信半疑,但之前見他涕泗橫流,也不由心軟了。最終還是將酒罈,啟出來,交給了他。
隋義貞抱著酒罈,拖著腳步,去了野鴨攤前。
要了幾個酒杯,一疊鴨肉。他將酒封開啟,就見到綠色的酒沫浮在表面。
讓攤主用酒壺熱了熱酒,斟滿了酒杯。
攤主斟了兩杯酒,有些好奇的問道:“客官是來等人的嗎?”
隋義貞點了點頭,他怕情難自禁,刻意沒去應答。
攤主嘆道:“說起來,有兩個小子,也約在此處相見。說要吃我的鴨子,喝老劉的綠蟻,只可惜小隋…”他抹了抹眼角,忽然看見一個風塵僕僕的人影,“有慶,你怎麼來了?”
饒有慶身穿錦衣,戴一頂鑲著寶石的帽子,一來就問:“隋老弟來了嗎?”
攤主一時有些為難,不知道該怎麼說,猶豫了半響才說:“要不你先去義貞的老家看看吧!”
饒有慶左看右看,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