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繼燊和方雒儀陪著老爺子慢悠悠地吃了頓飯。
老爺子自從在花園裡詢問過後，就再也沒有向方雒儀提及家中之事，只是簡單的問了幾句關於她工作室的情況。
整個用餐期間，也始終帶著和藹可親的笑容，並且不斷示意周繼燊多給方雒儀夾些菜餚。
吃過飯之後，大家移步到客廳稍作休息，傭人端上來消食的茶水。
周繼燊則招呼齊叔將自己帶來的東西都盡數拿過來。
東西琳琅滿目，堆了一地。
有他親自從法國帶回的特產，也有方雒儀專門為爺爺精心揀選的禮物，以及母親囑託他一併捎來的保養品。
周老爺子戴上他那副老花眼鏡，眼神自動略過那些家裡已經放不過來的保養品，最後視線停留在了方雒儀幫他挑選的兩件保暖衣服上。
一件灰色暗格羊絨衫，一件純羊毛英格蘭式短款夾棉西裝外套。
只見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這兩件衣服，如同鑑賞稀世珍寶一般，仔細地打量著每一處細節。
方雒儀見狀，心中不禁有些忐忑，生怕爺爺對這份禮物不滿意。
她抬眸看了周繼燊一眼，然後連忙開口解釋道。
“實在抱歉爺爺，由於準備地匆忙，也不知道給您帶什麼禮物過來，覺得天冷了便挑選了兩件保暖的衣服給您，希望您別嫌棄它們太普通。”
老爺子依舊臉上表情平淡，但是手裡卻緊緊地攥著那件衣服。
他輕聲嘆了口氣，不緊不慢地說道。
“哎，自從燊燊奶奶去世之後，還真就沒有人給我買過衣服。現在啊大家都圖方便，來看望我，不是送來一堆保養品，就是拎些茶水和酒水當禮物，還有更省事的直接送紅包過來，你說我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子了，那些東西哪吃得下啊，反倒是這衣服啊，這些年了，還真就沒個人想過送我……”
這話倒是不假。
老爺子平日裡所穿的衣裳基本上都是那種量身定製的中山裝，顯得莊重而得體。
然而，每次請裁縫師傅上門來量身卻是個頗為耗費時間的事情。
畢竟老人家年紀大了，行動起來不像年輕人那般利落迅速。
而且，老年人對於穿著打扮這類事情往往沒有太高的要求，只要整潔舒適就行。
除非是遇到重大節日或者需要出席一些特別隆重的酒會之類的場合，否則他通常不太願意勞煩裁縫師傅專門跑一趟家裡給自己量尺寸。
正因為如此，這些年來，新添置的衣服數量著實不多。
此刻，老爺子或許是因為提及衣服的緣故，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了過去的時光裡，臉上的神情也較方才略微變得嚴肅起來，彷彿那些過往的歲月正在眼前一幕幕重現。
周繼燊本來還挨著方雒儀坐著，卻突然挪動身體，向著一旁的爺爺又湊近了一小步。
他伸出手指，輕輕點了點自己身上所穿的那件衣服，臉上流露出掩飾不住的得意之色。
“喜歡吧，我也有。”
說罷，他還特意朝著老爺子晃了晃身子，嘚瑟地展示著方雒儀給他的愛，言語中滿是家屬的驕傲。
周老爺子回頭看到周繼燊身上也穿著件差不多花色的西裝，輕笑了一聲，“好啊，好啊，那我老頭子也趕趕你們年輕人的時髦。”
說著，便伸手招呼站在身後不遠處的齊叔過來。
齊叔見狀趕忙快步走上前來，小心翼翼地扶住老爺子的胳膊，將他從座位上攙扶起身。
接著，動作輕柔且熟練地幫老爺子穿上那件嶄新的西裝。
說來也是神奇，這件西裝彷彿就是專門為老爺子量身定製一般，無論是尺寸大小還是整體版型都恰到好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