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念念之死乃是因為劉家人的算計,生前沉河,死後屍身不浮,化為怨鬼,向劉氏一族復仇索命。
這沉入河底的屍骨多半會被河泥掩埋,河泥與塘泥差不多,都是烏黑腥臭。太子未必見過河泥,但一定見過東宮後花園裡的塘泥。
劉氏一族的心思不難猜。他們心中有愧,懼怕化為冤魂的何念念,修廟祭祀是假,鎮壓,囚其靈魂是真。娘娘廟裡的形象應是劉家人授意的,故意將她做成披頭散髮,陳屍水底的可怕模樣。
流螢將手遞給陸昀,陸昀一拽一舉,將她穩穩地放到供桌上。流螢貓著腰走到神像一旁,問陸昀借劍,斬斷神像的一縷頭髮。
頭髮是真的,乾枯程度不同,最新補上去的那截還是軟的,髮絲上沾有血跡。血跡顏色與廟門外的那攤血相同,應屬於同一人。
跟髮絲一樣,神像上的泥也是層層疊加的,在左側腰身有一處新新增的。陸昀將著火的外衫甩上去時,那團新抹的汙泥掉了。
順著流螢手指的方向看去,果有一團脫落的汙泥。與供桌表面和神像表面的汙泥不同,這團汙泥是溼的,像是才從河底挖上來的那種。
左一用手指碾了碾,大聲道:“裡面有血,不會是那小姑娘的吧?”
陸知鳶沉了臉,拔下簪子在汙泥裡撥了撥,搖頭:“泥裡的不是人血,是魚血,還帶著魚身上的味道。廟門外的那攤是人血,出血量不大,應是受到外傷後留下的。老鼠毛是扁的,是傷者無意中踩到的,老鼠逃了,留下幾撮毛。”
方才入廟時看了一下,門上有個老鼠咬出來的洞,洞上有剮蹭的血跡,洞下有沾血的老鼠腳印,應是老鼠逃竄時留下的。
陸知鳶好奇的是,流螢怎麼瞧出那神像的頭髮是真的?
“也是著火的時候看見的。”流螢歪著頭:“流螢跟夫人去過不少廟,廟裡的神像要嘛是泥塑的,要嘛是銅鑄的,鐵鑄的,還有一些像這娘娘廟的娘娘一樣是木頭刻的。不管哪一種,頭髮都是假的,是跟身子一塊兒出來的。方才起火時,奴婢瞧這娘娘的頭髮在飄。”
飄?
衣衫燒盡,只餘下淡淡火星。藉著各自手中燈光的光,能看到娘娘像的頭髮的確在飄。
頭髮飄得有些古怪,流螢便是透過這個判斷哪些是舊發,那些是新發。
流螢神秘兮兮道:“奴婢覺得他們不是在供奉娘娘,而是在鎮壓,囚禁娘娘。這廟是一個囚籠,將娘娘關在這裡。頭髮是被祭祀者的頭髮,夫人講過,嬰兒,幼童,大童,少年和青年的頭髮是不一樣的,男童和女童的頭髮也不一樣。”
“流螢真厲害!”
“是夫人教得好。”流螢樂呵呵的:“奴婢還發現了一些東西,就在那邊角落裡。”
一個地窖,長方形的,約莫剛好容下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兒。地窖的位置很是隱秘,周圍散落著老鼠爬動的痕跡。
莫說鎮民不會到這裡來,就算來了,在這種環境下,也不會留意到這個地方。
陸知鳶讓他們把燈籠聚集在這裡,觀察地窖裡的細節。
頭朝東,腳朝西,地窖裡有抓痕,抓痕呈圓形分佈,且集中在一處。
“這娘娘廟裡果有蹊蹺!那些孩子怕不是被祭祀了,而是被他們轉移到了別處。”
“可惜,咱們要走了,若是能留下來看看,沒準兒能發現更多線索。”流螢看著地窖自言自語。
她的外衣被火燒了,中衣的袖子也被火燎的亂七八糟。她是姑娘,不能衣衫不整,若是被人瞧見,清白都沒了。她倒是不在意那些東西,左右沒想過嫁人,但她怕連累小姐。
小姐不光是侯府和將軍府的小姐還是太子妃,太子妃的丫鬟失了“清白”,傳出去還不知會傳成什麼樣子。出門未乘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