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姓張,是那位張大人的堂弟,叫什麼我也不知道。”
程孝安推開李媚娘,慢慢起身,脫下外衣,露出裡面的僧袍,盤著腿,緩緩坐下。
“據本官所致,張祈張大人並無堂弟。他家境貧寒,上京趕考時,老家的母親因病去世,族中無親眷,還是鄰居聞見氣味兒幫著下葬的。這個堂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?”
“依他所說,他是張大人叔叔的兒子,是遺腹子,是其母親改嫁到別處後生下的,未記到張家族譜上,故除了他和張大人本人,無人知曉他的真實身份。”
張祈外放庭州那年,他繼父去世,母親告知了他的身世後讓他帶著書信和信物去庭州投靠張祈。張祈看過信物和書信後讓他跟在自己身邊兒做了個書童。
書童?
在他的眼裡就是個下人。
他以為找到張祈,認親之後就能做官兒了,沒曾想,當了被人使喚的。他心裡埋怨著張祈,嘴上卻是感恩戴德。沒別的,就因為他在庭州無情無靠,跟著張祈,做個書童,起碼吃穿不愁。
隨著庭州逐漸富裕,張祈在庭州的威望也越來越大。那些商賈為了接近張祈,想盡辦法找他這個書童,他從中獲利,被張祈知道後痛斥一頓。他這個人,本來心眼兒就小,又對張祈滿腹怨恨,認為苦陪張祈吃了,福卻不讓他享,惱恨之下,攜帶他收到的那些金銀財帛離開了庭州。
外放庭州五年後,張祈回京,位極人臣,他那個堂弟覺得有利可圖,便也去了京城。他去了張府,想盡辦法見到了張祈,結果卻是不歡而散。再後來,他便想辦法進了宮。
“太監?他淨了身?”
程孝安搖頭:“應該是走了花錢的路子,他是個假太監。”
程孝安又道:“他這個人心術不正,走的都是鬼路子。他聽到外頭的那些傳言,認為張大人與太后娘娘有不清不楚的關係,想著進了宮,找機會取代張大人。”
“取代?”陸知鳶將掰開的栗子放了下去:“他想取代張大人成為太后娘娘的相好?他長得好看嗎?跟那個張大人像嗎?太后娘娘能對張大人一見鍾情,說明張大人長得不錯。”
謝嶼白輕咳一聲:“人張大人不止長得好看。”
程孝安道:“我沒見過那位張大人,他在庭州時我年紀還小,無緣得見,但據那個人說,他年輕時與張大人毫無相似之處,年過三十,反而有七分相似,刻意模仿的話,能達到八分。我們每次見面都是在夜裡,燭光很暗,影影綽綽,他不太想我看清他的真面目。他長得不醜,身量中等,面板很白,說話慢悠悠地,但透著一股冷意,像極了從地底下鑽出來的人。”
程孝安眯了眯眼:“他進宮不止是想要取代張大人成為太后娘娘的面首,而是想徹徹底底地取代張大人,成為北涼的第一權臣。”
謝嶼白輕嗯一聲:“比我有志向。北涼第一權臣,自北涼立國以來,還沒有那個文臣敢覬覦這個頭銜。”
陸知鳶:“二舅舅要加油哦!第一權臣,聽著就很酷!”
謝嶼白:“是苦,權臣哪有那麼好當的,還第一權臣,真當這官兒是那麼好乾的。若有可能,我倒想做個閒臣。不是賢德賢,而是清閒的閒。當官的一旦清閒下來,說明這個國家海河清宴,百姓富足,人民安樂。”
程孝安:“謝大人是真正的官,像他那樣的,只是陰溝裡的老鼠。老鼠,無數不在,難消難打,會傳播病菌,咬人很疼。”
謝嶼白認同地點了點頭:“在宮裡取代張大人,他把那座皇宮想得太簡單了。”
程孝安道:“普通百姓哪裡知道皇宮,皇城是什麼樣子的。他也是進了宮才知道外臣不得私入後宮,且張大人與太后娘娘並無私情。偶然見面,也是在皇上的勤政殿。那裡豈是他一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