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良玉猛地起身,站了一會兒後緩緩坐下:“既然有姓程的也不會是程公公,年紀對不上。”
謝嶼白道:“溫家果有一個姓程的?”
溫良玉點了點頭,卻未說那人是誰。謝嶼白與陸知鳶互換目光,裝作無意道:“鳶兒,你幫二舅舅分析分析,這入宮的太監宮女裡,有沒有冒充他人身份的?”
“自然是有的。”陸知鳶點著下巴:“太監分三種,一種是家裡窮的,不進宮謀生就會餓死。一種是家境尚可,但家裡兄弟多,地位低下,想要藉著進宮謀份前程的。還有一些是罪臣之後。底層宮女的情況差不多,地位較高的宮女裡有一些是選秀落下的。她們當中有一些是冒用了她人身份的。”
謝嶼白裝出一副不解的樣子道:“入宮選妃是好事,為何冒用她人身份?”
陸知鳶歪著頭,一副懶洋洋的模樣,“選妃不是好事,被選中了成為妃子才是好事。北涼選妃,五年一次,多則千人,少則百人,哪能各個都入了皇家的眼,成為皇上的枕邊人。這落選的不能回家,只能在宮裡當差,當伺候人的宮女。放著好好的小姐不當,良婿不嫁,進宮當宮女,換了是你,你也不樂意。”
謝嶼白像是個捧哏的。
“不樂意怎麼辦呢?總不能違逆聖旨吧?這可是殺頭的罪。”
“用錢買唄,買個窮人家的姑娘,當成自家的姑娘送進宮裡。若得勢,那便是自己的親閨女,拜祖宗,入族譜。若不得勢,那便只是個普通的宮女。她的家人用她換了錢,無論她是否得勢都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。買方,賣方,皆大歡喜。”
“所以……”謝嶼白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:“程公公可能不姓程,但他一定認識一個姓程的,用熟悉之人的姓氏入宮最為妥帖。若這個程公公一早就認識溫良玉,那溫良玉你在宮裡遇到程公公,得他相助,被調往太后身邊就不是巧合。”
溫良玉眸光漸深:“謝大人的意思是,他在幫我為溫家復仇?”
謝嶼白搖頭:“他不是在為溫家復仇,而是利用你這個溫家遺孤達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。溫良玉,本官問你,二十年前,你是如何離開庭州來的京城,又是如何進到這皇宮裡的。身無分文,千里跋涉,在那麼短的時間裡,你一個小孩子是如何做到的?當真是運氣比較好?”
幾句話,問得溫良玉生出一身寒意。
往事從腦海中晃過,定格在一張模糊的,看不清五官的臉上。
溫家出事時,他跟著溫家的老僕在茶館中聽人說書。可那個老僕一向節儉,且極重溫家的規矩,就算聽書也只是在門口草草聽上幾句。那日格外反常,他們不僅聽完了整場書,老僕還給他買了炒貨瓜子,就像是事先知道溫家一定會在那日出事一般。
得知官兵去了溫家,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帶著他回府檢視,而是將他帶到了他的一個遠房親戚家,把他藏匿起來。來接他的不是老僕,而是一張陌生的面孔。他說老僕死了,被捉拿他們的人射殺了。
他那會兒年紀小,只知道害怕,沒覺得那個人的話有什麼不對。
若那個老僕沒死呢?畢竟他沒有親眼看到,他所知道的,都是那張陌生的面孔告訴他的。
那人自稱受老僕所託,讓他混在乞丐裡,與乞丐一同出城。溫家是被滿門抄斬的,城門口並無通緝他的畫像,那人為何要他假扮成乞丐?
是為了讓他聽到乞丐們說的話,自然而然地前往京城。
彼時的庭州已是富庶之地,留在庭州討飯絕不會餓死。兩個腿腳都不利索的老乞丐,為何要千里迢迢的去往京城?
那兩個乞丐是什麼時候不見的?進入綵衣鎮的時候。
他生了病,倒在破廟裡奄奄一息,剛好有個富商經過,剛好看到了他,剛好大發善